苏辙(1039—1112年),字子由,汉族,眉州眉山(今属四川)人。嘉祐二年(1057)与其兄苏轼同登进士科。神宗朝,为制置三司条例司属官。因反对王安石变法,出为河南推官。哲宗时,召为秘书省校书郎。元祐元年为右司谏,历官御史中丞、尚书右丞、门下侍郎因事忤哲宗及元丰诸臣,出知汝州,贬筠州、再谪雷州安置,移循州。徽宗立,徙永州、岳州复太中大夫,又降居许州,致仕。自号颍滨遗老。卒,谥文定。唐宋八大家之一,与父洵、兄轼齐名,合称三苏。
政治
苏辙在政治上反对王安石变法中的青苗法,认为青苗法“以钱贷民,使出息二分,本以救民,非为利也;然出纳之际,吏缘为奸,虽有法不能禁;钱入民手,虽良民不免妄用;及其纳钱,虽富民不免逾限。如此,则恐鞭棰必用,州县之事不胜烦矣。“王安石听后,亦颇觉有理。
宋哲宗初年”元祐更化“,苏辙在京师,多所论议。当时司马光变熙宁之法,废除雇役法,恢复差役法,苏辙极言不可。他的这类政治主张,与其兄苏轼基本相同。《宋史》称其“论事精确,修辞简严,未必劣于其兄。”
水利
在回河之争中,苏辙与右相范纯仁等主张维持北流,反对文彦博等回河东流之议复起。苏辙虽多次上疏反对,但以高太后为主的中枢始终倾向东流,虽时停时作,至元祐七年(1092年)十月河水已大部东流。绍圣元年(1094年),“尽闭北流,全河之水东还故道”。
这次黄河回复东流,不过仅仅五年时间,至元符二年(1099年),黄河于内黄决口,东流断绝,主流又趋向北流,仍至乾宁军一带入海。积极主张回河的吴安持、郑佑、李仲、李伟等被朝廷加罪,结束了第三次回河的争论。
文学
政论与史论
苏辙生平学问深受其父兄影响,他在《历代论引》中说:“予少而力学,先君,予师也;亡兄子瞻,予师友也。父兄之学,皆以古今成败得失为议论之要。”他虽自称“其学出于孟子”,而实则“遍观乎百家”。在《历代论》中多论古今得失成败,又撰有《古史》,用意亦在于此。苏辙对于前辈学人,亦尊韩、欧,政治思想,亦近于欧。但韩、欧辟佛道,而苏辙不然。苏辙的文章,与父兄并称当代大家。与父兄相比,虽有所不及,但亦自有特点。他擅长政论和史论,在政论中纵谈天下大事,如《新论》三篇,纵谈天下大事,论断相当确切。《上皇帝书》说“今世之患,莫急于无财”,亦切中肯綮。史论同父兄一样,针对时弊,古为今用。
苏辙史论的代表作品是《历代论》,有些篇章是写得很有特点的。论汉光武、唐太宗,分析相当全面,和苏轼相比,特点确在于“稳”。《六国论》评论齐、楚、燕、赵四国不能支援前方的韩、魏,团结抗秦,暗喻北宋王朝前方受敌而后方安乐腐败的现实。《三国论》将刘备与刘邦相比,评论刘备“智短而勇不足”,又“不知因其所不足以求胜”,也有以古鉴今的寓意。
书信杂文
苏辙致力最勤的文章,在于政论和史论,史论之文,尤所尽心;但他写得更为自由随便的文章,还是书信杂文。例如十九岁时写的《上枢密韩太尉书》,说自己初到京师,“非有求于斗升之禄”,“偶然得之,非其所乐”;而所愿者,只是“一睹贤人之光耀,闻一言以自壮”。初生之犊,年少气豪,既不同于韩愈《上宰相书》那样卑躬屈节,也不像李白《上韩荆州书》那样纵横使气。当文人仕途广于唐代的宋代,这样的文章是有时代特点的。与此书相类者,还有《上昭文富丞相书》、《上曾参政书》,都是年少气豪之作。到了晚年,所为书札,出语虽有所收敛,但依旧洒脱自然,例如《答黄庭坚书》,其文墨颇似苏轼。二苏早年之文,气象虽不尽同,但晚年之作,以信札观之,都有平淡自然之语。二苏相比,苏辙之文,未可以一“衰”字尽之。苏辙的记叙杂文为人所称者,有《庐山栖贤寺新修僧堂记》、《武昌九曲亭记》、《黄州快哉亭记》等。其中《庐山栖贤寺新修僧堂记》以“造语奇特”见称。王士禛《香祖笔记》云:“颍滨《栖贤寺记》造语奇特,虽唐作者如刘梦得(刘禹锡)、柳子厚(柳宗元)妙于语言,亦不能过之。”并引其中“入栖贤谷”一段文字而后云:“予游庐山,至此,然后知其形容之妙,如丹青画图,后人不能及也。”苏辙之文,本来不是以“奇”见称的。《黄楼赋》“稍自振厉”,即被疑为苏轼所作,则此文之“造语奇特”,也就自然为人所称了。苏辙还有一篇《东轩记》,造语虽不甚奇,却是写得更加“如其为人”的文章。这篇“记”也是写得颇有特色。作“东轩”以为“宴休之所”,却不得一日“安于其中”,而日日忙于“坐市区鬻盐、沽酒、税豚鱼”,此情此景,是和历来文人雅士作轩亭以自适者大异其趣的。文章最后还说:希望有那么一天,“世或哀而怜之,使得归伏田里”,“然后追求颜氏之乐,怀思东轩,优游以忘其老”。宦情淡薄,文章亦自澹泊。这样的笔墨,也是“如其为人”的。
诗赋
苏辙写诗力图追步苏轼,今存诗作为数也不少,但较之苏轼,不论思想和才力都要显得逊色。早年诗大都写生活琐事,咏物写景,与苏轼唱和之作尤多。风格淳朴无华,文采少逊。早年的作品《次韵子瞻闻不赴商幕》三首,写得洒脱自然,颇见个性特点。
晚年退居颍川后,对农民生活了解较多,写出了如《秋稼》等反映现实生活较为深刻的诗。抒写个人生活感受之作,艺术成就也超过早期,如《南斋竹》:“幽居一室少尘缘,妻子相看意自闲。行到南窗修竹下,恍然如见旧溪山。”意境闲澹,情趣悠远。
又如晚年所作《游西湖》云:“闭门不出十年久,湖上重游一梦回。行过闾阎争问讯,忽逢鱼鸟亦惊猜。可怜举目非吾党,谁与开樽共一杯?归去无言掩屏卧,古人时向梦中来。”时值新党蔡京等人执政,元祐党人累遭迫害,苏辙筑室于许州,闭门不出,与早年之“闭门”遥相对应。从他一生的经历看来,始终皆以直言而不见容。故以“闭门”始,以“闭门”终。这样的作品,亦颇见性情。苏辙于诗也自有主张。他的《诗病五事》以思想内容为衡量标准,对李白、白居易、韩愈、孟郊等都有讥评。如说李白“华而不实”,说“唐人工于为诗而陋于闻道”,这看法在宋代有一定代表性。
《宋史》称其性情沉静简洁,写文章气势宏大而淡泊,和他的为人相似,不愿被人知道,而俊秀杰出之气终究不可掩饰,认为他的高超大致和苏轼相近。苏辙的赋也写得相当出色。例如《墨竹赋》赞美画家文同的墨竹,把竹子的情态写得细致逼真,富于诗意。
儒学
苏辙与父苏洵、兄苏轼创立了苏氏蜀学,他与苏轼同为苏氏蜀学的集大成者,它与荆公新学、二程洛学相对立,“三苏”博通经史,遍采六经百家之说,又吸取老庄道家学说和佛教思想,逐步形成“三教合一”的思想体系。是北宋中期儒、佛、道三教融合的时代潮流的产物,是当时具有重要影响的学术派别。
苏辙晚年曾著《苏黄门老子解》,朱熹称其书“合吾儒于老子,以为未足,又并释氏而弥缝之,可谓舛矣!”反映了蜀学派的思想特色。此派在文学上的建树最为卓著,但认为学术中最重要者并非文章辞赋,注重所谓“性命自得之际”。以文为“寓理之具”,认为“学文之端,急于明理,如知文而不务理,求文之工,世未尝有也。”
书法
苏辙不仅在诗文创作方面才华横溢,而且其书法也颇有造诣。其书法运笔结字与其兄苏轼颇为接近,书法潇洒自如,工整有序。
传世墨迹有《雪甚帖》、《雪诗帖》、《车马帖》、《晴寒帖》等。
三苏游京
苏辙生于宋仁宗宝元二年二月二十日(1039年3月18日),时其兄苏轼四岁,父苏洵三十一岁,游学四方。庆历八年(1048年),苏洵因父丧居家,闭户读书,把自己以学识品行教授给苏轼与苏辙。
至和二年(1055年),娶同里史瞿之女,苏辙时年十七岁,史氏十五岁。
嘉祐元年(1056年)春,苏辙父子三人同游都城东京(今开封),经过成都时,拜访益州知州张方平。张方平以国士礼对待苏辙父子。
嘉祐二年(1057年),苏辙、苏轼兄弟参加礼部会试,当时欧阳修知贡举,将苏轼、苏辙兄弟置于高等,苏辙名登五甲。苏辙中第后,创作《上枢密韩太尉书》给枢密使韩琦。四月,苏辙母亲程氏去世,苏辙父子回到蜀地。
嘉佑三年(1058年)至嘉佑四年(1059年)十月,苏辙随父苏洵在东京游历。十二月,苏辙全家至江陵,将舟中创作的诗赋一百篇整理为《南行集》。嘉佑五年(1060年),苏辙随父从江陵回到东京,父子三人将途中所作的诗赋共七十三篇整理为《南行后集》,苏辙作有《南行后集引》。三月,天章阁待制杨畋奉命根据考绩迁调官职,授苏辙为河南府渑池县主簿。杨畋又举苏辙应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苏辙与兄长苏轼在东京怀远驿读书,准备制科考试。
科举风波
嘉祐六年(1061年)八月,苏辙参与殿试。当时仁宗已五十二岁,苏辙想他或许对政事感到疲倦,所以尽力讲政事得失,而对宫禁朝廷之事,议论尤为激切。策问试卷送上后,苏辙自认为一定被黜落。覆考官司马光将其置于第三等,初考官胡宿不同意。司马光与范镇商议后将其置于第四等,三司使蔡襄也力争。只有胡宿认为苏辙对仁宗不恭,坚持要求黜落他。仁宗说:“用直言来得人,而因直言抛弃他,天下人会怎么说我呢?”宰相不得已,把他列入下等。不久后,苏辙被任命为试秘书省校书郎、充商州军事推官。当时苏洵奉命修《礼书》,苏轼出任签书凤翔判官。苏辙要求在京城侍养父亲,获朝廷准许。
宋英宗治平二年(1065年),苏辙出任大名府推官,不久受命差管句大名府路安抚总管司机宜文字。
治平三年(1066年)四月,苏洵在京师逝世,苏辙兄弟自汴河入淮,顺长江回蜀葬父。次年十月,葬父于彭山县安镇乡可龙里。
宋神宗熙宁元年(1068年),服丧期结束后,苏辙兄弟一路东游前往京师,于次年抵达。
建议新法
熙宁二年(1069年),苏辙上书论政事,即被神宗召见于延和殿。
当时,王安石为相,与陈升之管三司条例司,命苏辙入三司条例司。吕惠卿依附王安石,苏辙和他讨论时多有抵触。王安石拿《青苗书》让苏辙仔细议论,说:“有不便之处,就告诉我不必疑虑。”苏辙说:“把钱借给百姓,使出利息二分,本意是在救济百姓,不是求利。但出入之间,吏员趁机营私作奸,即使有法也不能禁止,钱到百姓手里,即使良民也不免乱花;到交还时,即使富民也不免超过期限。这样,就怕一定要鞭打催促,州县官的事不胜其烦了。唐代刘晏掌管国家财政,从没有借钱给百姓。有责怪他的人,刘晏说:‘让百姓侥幸得钱,不是国家之福;叫吏员靠法催督还债,对百姓不利。我虽然从不发放借贷,但四方的丰收和灾荒谷价的贵贱,从来能及时知道。有谷贱处就收购,有谷贵处就发售,所以四方没有太贵、太贱的弊病,岂用发贷款?’刘晏所说的,就是常平仓法。现在此法仍在而患在不整顿,你真能有意于百姓生计,就整顿实行,那刘晏的功绩可以立刻见效。”王安石说:“你的话有理,我当慢慢思考。”从此后一月之间都不谈青苗法。
被贬出京
河北转运判官王广廉奏请发给度僧牒几千份作为本钱,在陕西转运司私自实行青苗法,春天发放秋天收还,和王安石意见相合,青苗法便开始实行。王安石派人去寻求尚未收取的财利。朝廷内外知道这些人一定会迎合王安石心意添加事情,都不敢说。苏辙去见陈升之说:“从前嘉祐末年,派官去抚恤各路百姓,但他们各人都务求滋生事端,回来所奏的大多不可实行,被天下人耻笑。现在和此事有何不同?”他又写信给王安石,竭力陈说此事之不可行。王安石发怒,将加罪,陈升之劝阻,于熙宁二年(1069年)八月被贬出外,任河南府留守推官。
熙宁三年(1070年)二月,张方平任陈州知州,征召苏辙为陈州教授。
熙宁六年(1073年)四月,文彦博以代理司徒兼侍中出判河阳军,征辟苏辙为学官。
熙宁八年(1075年),改授齐州掌书记。
熙宁十年(1077年),苏辙改任著作佐郎,又随南京留守张方平任签书应天府判官。当时苏轼也外任徐州知州,兄弟二人在澶濮之间相遇,一同前往徐州,留在徐州一百多天,创作了《逍遥堂会宿》等诗。
元丰二年(1079年)八月,苏轼以作诗“谤讪朝廷”罪被捕入狱(乌台诗案),责授为黄州团练副使。苏辙上书请求以自己的官职为兄赎罪,不准,牵连被贬为监筠州(今江西高安市)盐酒税,五年不得升调。
元丰五年(1082年),苏辙沿赣水至黄州,与其兄苏轼相聚,一道游览了黄州及其对江的武昌西山。于次年(1083年)应张梦得邀请创作《黄州快哉亭记》。
元丰七年(1084年)七月,量移为歙州绩溪县令。
返朝任职
元丰八年(1085年),神宗驾崩,宋哲宗即位。五月,苏辙卧病,至秋痊愈。创作《病退》诗,有《病后白发》诗。八月,因旧党当政,苏辙以秘书省校书郎被召回。
元祐元年(1086年),苏辙至京师,任右司谏。当时宣仁太后垂帘听政,起用司马光、吕公著,想废除新法,而支持新法的宰相蔡确、韩缜和枢密使章惇都被苏辙弹劾去职。吕惠卿开始时谄媚王安石,到和王安石势均力敌时,就排挤陷害王安石,比仇敌还狠,世人尤其恨他。到这时,他自知不免受责,请求提举宫观以逃避贬官流放。苏辙连上三疏把他的奸恶加以揭露,以散官安置建州。
司马光因王安石免疫法之害,想恢复差役法,不知差役法之害相当于免疫法。苏辙说:“自从废除差役法几乎二十年,官吏百姓都未习惯。何况役法关系众多事务,盘根错节十分复杂,实行得慢些,方能审慎详尽。如果不深究事情的始终,轻易地立即推行,恐怕实行之后,又产生各种弊端。现在州县的免役钱,照例有累积剩余,大约够用几年,暂且依旧雇役,到今年为止。催促监督有关官员审议差役法,趁今冬成为法令,来年再行差役法。要使既实行之后,不再有人议论,那就进退都有利了。”司马光又因王安石设《诗经》、《尚书新义》来考取天下士人,想改变科举,另立新的条例。苏辙说:“进士来年秋天考试,没有多少日子了,而议论不及时决定。诗赋虽然是小技,但要讲究声律,用的功夫不浅。至于治经书,诵读和讲解,尤其不是轻易的事。总之,来年都还不能实行。请求来年的考试,一切还照旧,惟有经书的释义兼取注疏及各家议论,或提出应举者自己的见解,不专用王安石的学说。并罢去对律令释义的考试,使应举的人知道有定论,一心一意做学问,以待选拔考试,然后慢慢地议论元祐五年以后科举的条例,也不算晚。”但司马光都不听。
同年八月,被任命为起居郎,苏辙上疏请辞,旋即权任中书舍人,不久后正式担任中书舍人。
起初,神宗因西夏内乱而派兵进攻,于是在熙河增设兰州,在延安增设安疆、米脂等五寨。元祐二年(1087年),西夏派使者贺哲宗登位,使者返回,尚未出境,西夏又派使者入境。朝廷知道他们有请求兰州、五寨土地的意思,大臣讨论守或弃尚未决定。苏辙建议答应西夏所请,朝廷便允许还西夏五寨。
元祐四年(1089年),权任吏部尚书。八月,奉命与刑部侍郎赵君锡出使辽国,任贺辽国生辰国信使。
拜相参政
元祐五年(1090年)五月,苏辙被任命为龙图阁直学士、御史中丞。十二月,任龙图阁学士。
元祐六年(1091年)二月,任中大夫、守尚书右丞。当时苏轼遭人排挤,乞求外任,苏辙也随兄连上四札,也乞外任,但未获准许。
元祐七年(1092年)四月,朝廷命苏辙代理太尉、充任册皇后告期使。六月,任太中大夫、守门下侍郎。十一月,朝廷因郊祀天地而特加苏辙护军,进封开国伯,实封食邑二百户。
连遭贬谪
元祐八年(1093年),哲宗亲政,新法派重新得势。
绍圣元年(1094年),门下侍郎李清臣主持科考,出题批驳元祐政事。他上书反对哲宗恢复熙宁新法,被贬官,削去职名任汝州知州。过了几个月,元丰时诸臣都在朝廷任职,再贬苏辙为左朝议大夫、袁州知州。未到任,又于七月降为左朝议大夫、试少府监,分司南京,筠州居住处分。苏辙治州有优异政绩,等到他被罢免离开,州里父老送别他的人都呜咽流涕,延绵数十里不断。八月,到真州时,作《阻风》诗。
绍圣四年(1097年)二月,苏辙又被贬为化州别驾,安置雷州处分。此时,苏轼也被贬为琼州别驾,昌化军安置。五月十一日,兄弟二人再次相遇于藤州,苏辙送苏轼赴海南。六月十一日诀别于海滨。
元符元年(1098年),移到循州安置。元符二年(1099年),作《龙川略志序》、《龙川别志序》、《春秋传后序》。
元符三年(1100年),宋徽宗即位,苏辙移永州、岳州安置,不久受任为濠州团练副使,岳州居住。十一月,复职太中大夫,提举凤翔上清太平宫。因有田产在颍川,便前往居住。
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七月,苏轼在常州(今属江苏)去世,临终前以不见苏辙为憾。苏辙得知后,在悲痛中为其撰祭文,不久又作《追和轼归去来词》,其后作《东坡先生墓志铭》。
崇宁元年(1102年)五月,蔡京当国,党祸复起,苏轼等已去世的元祐党人,原追复官告并缴纳;苏辙等在世之人,并不与在京差遣。同年,削苏辙五官,降授朝议大夫。
崇宁二年(1103年),为避祸,苏辙独迁汝南。十月,朝廷罢苏辙提举太平宫之职。住在许州,又复授太中大夫退休。
潜居颍滨
崇宁三年(1104年)正月,苏辙在颍川定居,因感元祐时人所剩无几,于是筑室曰“遗老斋”,自号“颍滨遗老”,终日读书著述、默坐参禅,谢绝宾客,决口不谈时事,将所感皆寄托于诗中。
崇宁五年(1106年)九月,撰成《颍滨遗老传》及《栾城后集序》。
大观元年(1107年),著《论语拾遗》。
大观二年(1108年),苏辙复任朝议大夫,迁任中大夫。
政和元年(1111年),撰成《栾城第三集序》。
政和二年(1112年)春,游颍昌西湖,泛赮水,并有诗作。九月,以太中大夫职致仕。十月三日(10月25日),苏辙逝世,享年七十四岁。十一月,朝廷追复苏辙为端明殿学士,特赐宣奉大夫。原拟葬苏辙于眉州祖茔,但后来仍葬苏辙于郏县小峨眉山苏轼墓旁。
南宋绍兴(1131年—1162年)年间,因其子苏迟显贵,苏辙获赠太师,封魏国公;夫人史氏赠楚国太夫人。
淳熙(1174年—1189年)年间,追谥文定。
渔家傲·和门人祝寿。宋代。苏辙。 七十馀年真一梦。朝来寿斝儿孙奉。忧患已空无复痛。心不动。此间自有千钧重。早岁文章供世用。中年禅味疑天纵。石塔成时无一缝。谁与共。人间天上随他送。
尝读六国《世家》,窃怪天下之诸侯,以五倍之地,十倍之众,发愤西向,以攻山西千里之秦,而不免于死亡。常为之深思远虑,以为必有可以自安之计,盖未尝不咎其当时之士虑患之疏,而见利之浅,且不知天下之势也。
夫秦之所以与诸侯争天下者,不在齐、楚、燕、赵也,而在韩、魏之郊;诸侯之所与秦争天下者,不在齐、楚、燕、赵也,而在韩、魏之野。秦之有韩、魏,譬如人之有腹心之疾也。韩、魏塞秦之冲,而弊山东之诸侯,故夫天下之所重者,莫如韩、魏也。昔者范睢用于秦而收韩,商鞅用于秦而收魏,昭王未得韩、魏之心,而出兵以攻齐之刚、寿,而范雎以为忧。然则秦之所忌者可以见矣。
六国论。宋代。苏辙。 尝读六国《世家》,窃怪天下之诸侯,以五倍之地,十倍之众,发愤西向,以攻山西千里之秦,而不免于死亡。常为之深思远虑,以为必有可以自安之计,盖未尝不咎其当时之士虑患之疏,而见利之浅,且不知天下之势也。 夫秦之所以与诸侯争天下者,不在齐、楚、燕、赵也,而在韩、魏之郊;诸侯之所与秦争天下者,不在齐、楚、燕、赵也,而在韩、魏之野。秦之有韩、魏,譬如人之有腹心之疾也。韩、魏塞秦之冲,而弊山东之诸侯,故夫天下之所重者,莫如韩、魏也。昔者范睢用于秦而收韩,商鞅用于秦而收魏,昭王未得韩、魏之心,而出兵以攻齐之刚、寿,而范雎以为忧。然则秦之所忌者可以见矣。 秦之用兵于燕、赵,秦之危事也。越韩过魏,而攻人之国都,燕、赵拒之于前,而韩、魏乘之于后,此危道也。而秦之攻燕、赵,未尝有韩、魏之忧,则韩、魏之附秦故也。夫韩、魏诸侯之障,而使秦人得出入于其间,此岂知天下之势邪!委区区之韩、魏,以当强虎狼之秦,彼安得不折而入于秦哉?韩、魏折而入于秦,然后秦人得通其兵于东诸侯,而使天下偏受其祸。 夫韩、魏不能独当秦,而天下之诸侯,藉之以蔽其西,故莫如厚韩亲魏以摈秦。秦人不敢逾韩、魏以窥齐、楚、燕、赵之国,而齐、楚、燕、赵之国,因得以自完于其间矣。以四无事之国,佐当寇之韩、魏,使韩、魏无东顾之忧,而为天下出身以当秦兵;以二国委秦,而四国休息于内,以阴助其急,若此,可以应夫无穷,彼秦者将何为哉!不知出此,而乃贪疆埸尺寸之利,背盟败约,以自相屠灭,秦兵未出,而天下诸侯已自困矣。至于秦人得伺其隙以取其国,可不悲哉!
怀渑池寄子瞻兄。宋代。苏辙。 相携话别郑原上,共道长途怕雪泥。归骑还寻大梁陌,行人已度古崤西。曾为县吏民知否?旧宿僧房壁共题。遥想独游佳味少,无方骓马但鸣嘶。
江出西陵,始得平地,其流奔放肆大。南合沅、湘,北合汉沔,其势益张。至于赤壁之下,波流浸灌,与海相若。清河张君梦得谪居齐安,即其庐之西南为亭,以览观江流之胜,而余兄子瞻名之曰“快哉”。
盖亭之所见,南北百里,东西一舍。涛澜汹涌,风云开阖。昼则舟楫出没于其前,夜则鱼龙悲啸于其下。变化倏忽,动心骇目,不可久视。今乃得玩之几席之上,举目而足。西望武昌诸山,冈陵起伏,草木行列,烟消日出。渔夫樵父之舍,皆可指数。此其所以为“快哉”者也。至于长洲之滨,故城之墟。曹孟德、孙仲谋之所睥睨,周瑜、陆逊之所骋骛。其流风遗迹,亦足以称快世俗。
黄州快哉亭记。宋代。苏辙。 江出西陵,始得平地,其流奔放肆大。南合沅、湘,北合汉沔,其势益张。至于赤壁之下,波流浸灌,与海相若。清河张君梦得谪居齐安,即其庐之西南为亭,以览观江流之胜,而余兄子瞻名之曰“快哉”。 盖亭之所见,南北百里,东西一舍。涛澜汹涌,风云开阖。昼则舟楫出没于其前,夜则鱼龙悲啸于其下。变化倏忽,动心骇目,不可久视。今乃得玩之几席之上,举目而足。西望武昌诸山,冈陵起伏,草木行列,烟消日出。渔夫樵父之舍,皆可指数。此其所以为“快哉”者也。至于长洲之滨,故城之墟。曹孟德、孙仲谋之所睥睨,周瑜、陆逊之所骋骛。其流风遗迹,亦足以称快世俗。 昔楚襄王从宋玉、景差于兰台之宫,有风飒然至者,王披襟当之,曰:“快哉此风!寡人所与庶人共者耶?”宋玉曰:“此独大王之雄风耳,庶人安得共之!”玉之言盖有讽焉。夫风无雌雄之异,而人有遇,不遇之变;楚王之所以为乐,与庶人之所以为忧,此则人之变也,而风何与焉?士生于世,使其中不自得,将何往而非病?使其中坦然,不以物伤性,将何适而非快?今张君不以谪为患,窃会计之余功,而自放山水之间,此其中宜有以过人者。将蓬户瓮牖无所不快;而况乎濯长江之清流,揖西山之白云,穷耳目之胜以自适也哉!不然,连山绝壑,长林古木,振之以清风,照之以明月,此皆骚人思士之所以悲伤憔悴而不能胜者,乌睹其为快也哉! 元丰六年十一月朔日,赵郡苏辙记。
太尉执事:辙生好为文,思之至深。以为文者气之所形,然文不可以学而能,气可以养而致。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今观其文章,宽厚宏博,充乎天地之间,称其气之小大。太史公行天下,周览四海名山大川,与燕、赵间豪俊交游,故其文疏荡,颇有奇气。此二子者,岂尝执笔学为如此之文哉?其气充乎其中而溢乎其貌,动乎其言而见乎其文,而不自知也。
辙生十有九年矣。其居家所与游者,不过其邻里乡党之人;所见不过数百里之间,无高山大野可登览以自广;百氏之书,虽无所不读,然皆古人之陈迹,不足以激发其志气。恐遂汩没,故决然舍去,求天下奇闻壮观,以知天地之广大。过秦、汉之故都,恣观终南、嵩、华之高,北顾黄河之奔流,慨然想见古之豪杰。至京师,仰观天子宫阙之壮,与仓廪、府库、城池、苑囿之富且大也,而后知天下之巨丽。见翰林欧阳公,听其议论之宏辩,观其容貌之秀伟,与其门人贤士大夫游,而后知天下之文章聚乎此也。太尉以才略冠天下,天下之所恃以无忧,四夷之所惮以不敢发,入则周公、召公,出则方叔、召虎。而辙也未之见焉。
上枢密韩太尉书。宋代。苏辙。 太尉执事:辙生好为文,思之至深。以为文者气之所形,然文不可以学而能,气可以养而致。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今观其文章,宽厚宏博,充乎天地之间,称其气之小大。太史公行天下,周览四海名山大川,与燕、赵间豪俊交游,故其文疏荡,颇有奇气。此二子者,岂尝执笔学为如此之文哉?其气充乎其中而溢乎其貌,动乎其言而见乎其文,而不自知也。 辙生十有九年矣。其居家所与游者,不过其邻里乡党之人;所见不过数百里之间,无高山大野可登览以自广;百氏之书,虽无所不读,然皆古人之陈迹,不足以激发其志气。恐遂汩没,故决然舍去,求天下奇闻壮观,以知天地之广大。过秦、汉之故都,恣观终南、嵩、华之高,北顾黄河之奔流,慨然想见古之豪杰。至京师,仰观天子宫阙之壮,与仓廪、府库、城池、苑囿之富且大也,而后知天下之巨丽。见翰林欧阳公,听其议论之宏辩,观其容貌之秀伟,与其门人贤士大夫游,而后知天下之文章聚乎此也。太尉以才略冠天下,天下之所恃以无忧,四夷之所惮以不敢发,入则周公、召公,出则方叔、召虎。而辙也未之见焉。 且夫人之学也,不志其大,虽多而何为?辙之来也,于山见终南、嵩、华之高,于水见黄河之大且深,于人见欧阳公,而犹以为未见太尉也。故愿得观贤人之光耀,闻一言以自壮,然后可以尽天下之大观而无憾者矣。 辙年少,未能通习吏事。向之来,非有取于斗升之禄,偶然得之,非其所乐。然幸得赐归待选,使得优游数年之间,将以益治其文,且学为政。太尉苟以为可教而辱教之,又幸矣!
太尉执事:辙生好为文,思之至深。以为文者气之所形,然文不可以学而能,气可以养而致。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今观其文章,宽厚宏博,充乎天地之间,称其气之小大。太史公行天下,周览四海名山大川,与燕、赵间豪俊交游,故其文疏荡,颇有奇气。此二子者,岂尝执笔学为如此之文哉?其气充乎其中而溢乎其貌,动乎其言而见乎其文,而不自知也。
辙生十有九年矣。其居家所与游者,不过其邻里乡党之人;所见不过数百里之间,无高山大野可登览以自广;百氏之书,虽无所不读,然皆古人之陈迹,不足以激发其志气。恐遂汩没,故决然舍去,求天下奇闻壮观,以知天地之广大。过秦、汉之故都,恣观终南、嵩、华之高,北顾黄河之奔流,慨然想见古之豪杰。至京师,仰观天子宫阙之壮,与仓廪、府库、城池、苑囿之富且大也,而后知天下之巨丽。见翰林欧阳公,听其议论之宏辩,观其容貌之秀伟,与其门人贤士大夫游,而后知天下之文章聚乎此也。太尉以才略冠天下,天下之所恃以无忧,四夷之所惮以不敢发,入则周公、召公,出则方叔、召虎。而辙也未之见焉。
上枢密韩太尉书。宋代。苏辙。 太尉执事:辙生好为文,思之至深。以为文者气之所形,然文不可以学而能,气可以养而致。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今观其文章,宽厚宏博,充乎天地之间,称其气之小大。太史公行天下,周览四海名山大川,与燕、赵间豪俊交游,故其文疏荡,颇有奇气。此二子者,岂尝执笔学为如此之文哉?其气充乎其中而溢乎其貌,动乎其言而见乎其文,而不自知也。 辙生十有九年矣。其居家所与游者,不过其邻里乡党之人;所见不过数百里之间,无高山大野可登览以自广;百氏之书,虽无所不读,然皆古人之陈迹,不足以激发其志气。恐遂汩没,故决然舍去,求天下奇闻壮观,以知天地之广大。过秦、汉之故都,恣观终南、嵩、华之高,北顾黄河之奔流,慨然想见古之豪杰。至京师,仰观天子宫阙之壮,与仓廪、府库、城池、苑囿之富且大也,而后知天下之巨丽。见翰林欧阳公,听其议论之宏辩,观其容貌之秀伟,与其门人贤士大夫游,而后知天下之文章聚乎此也。太尉以才略冠天下,天下之所恃以无忧,四夷之所惮以不敢发,入则周公、召公,出则方叔、召虎。而辙也未之见焉。 且夫人之学也,不志其大,虽多而何为?辙之来也,于山见终南、嵩、华之高,于水见黄河之大且深,于人见欧阳公,而犹以为未见太尉也。故愿得观贤人之光耀,闻一言以自壮,然后可以尽天下之大观而无憾者矣。 辙年少,未能通习吏事。向之来,非有取于斗升之禄,偶然得之,非其所乐。然幸得赐归待选,使得优游数年之间,将以益治其文,且学为政。太尉苟以为可教而辱教之,又幸矣!
逍遥堂会宿二首。宋代。苏辙。 时宿于逍遥堂,追感前约,为二小诗记之。逍遥堂后千寻木,长送中宵风雨声。误喜对床寻旧约,不知漂泊在彭城。秋来东阁凉如水,客去山公醉似泥。困卧北窗呼不起,风吹松竹雨凄凄。
离别一何久,七度过中秋。去年东武今夕,明月不胜愁。岂意彭城山下,同泛清河古汴,船上载凉州。鼓吹助清赏,鸿雁起汀洲。
坐中客,翠羽帔,紫绮裘。素娥无赖,西去曾不为人留。今夜清尊对客,明夜孤帆水驿,依旧照离忧。但恐同王粲,相对永登楼。
水调歌头·徐州中秋。宋代。苏辙。 离别一何久,七度过中秋。去年东武今夕,明月不胜愁。岂意彭城山下,同泛清河古汴,船上载凉州。鼓吹助清赏,鸿雁起汀洲。坐中客,翠羽帔,紫绮裘。素娥无赖,西去曾不为人留。今夜清尊对客,明夜孤帆水驿,依旧照离忧。但恐同王粲,相对永登楼。
次韵子瞻题仙游潭中兴寺。宋代。苏辙。 潭边沙水不成泥,潭上孤禽挂险啼。缭绕飞桥能试客,蒙茸翠蔓巧藏溪。云为绛帐马融室,石作屏风玉女闺。仙果知君今未足,临潭脚战怕长梯。
次韵子瞻南溪避世堂。宋代。苏辙。 柱杖行穷径,围堂尚有林。飞禽不惊处,万竹正当心。虎啸风吹籁,霜多蝉病喑。兽骄従不避,人到记由今。未暇终身住,聊为半日吟。青松可绝食,黄叶不须衾。偶到初迷路,将还始觉深。堂中有幽士,插髻尚余簪。
洛阳试院楼上新晴五绝。宋代。苏辙。 伊阙遥临凤阙前,龙门女几气苍然。唐朝御路依稀在,犹想东巡尘暗天。
野鹰来。宋代。苏辙。 野鹰来,雄雉走。苍茫荒榛下,毰毸大如斗。鹰来萧萧风雨寒,壮士台中一挥肘。台高百尺临平川,山中放火秋草乾。雉肥兔饱走不去,野鹰飞下风萧然。嵯峨呼鹰台,人去台已圮。高台不可见,况复呼鹰子。长歌野鹰来,当年落谁耳。父生已不武,子立又不强。北兵果南下,扰扰如驱羊。鹰来野雉何暇走,束缚笼中安得翔。可怜野雉亦有爪,两手捽鹰犹可伤。
次韵子瞻题薛周逸老亭。宋代。苏辙。 飞鸟不知穴,山鹿不知流。薛子善饮酒,口如汲水虬。吾观肠胃间,何异族党州。人满地已尽,一介不可留。谓子试饮水,一酌不再求。谓子饮醇酒,百酹岂待酬。酒可水不可,其说亦已悠。以我视夫子,胸腹百丈幽。譬如田中人,视彼公与侯。未省破颜饮,何况裸露头。鸱夷谓大瓠,皆饱安用浮。多少苟自适,岂害为朋游。
次韵子瞻闻不赴商幕三首。宋代。苏辙。 怪我辞官免入商,才疏深畏忝周行。学从社稷非源本,近读诗书识短长。东舍久居如旧宅,春蔬新种似吾乡。闭门已学龟头缩,避谤仍兼雉尾藏。
浰阳早发。宋代。苏辙。 春气入楚泽,原上草犹枯。北风吹栗林,梅蕊飒已无。我行亦何事,驱马无疾徐。楚人信稀少,田亩任蓁芜。空有道路人,扰扰不留车。悲伤彼何懒。欢息此亦愚。今我何为尔,岂亦愚者徒。行行楚山晓,霜露满陂湖。
巫山庙乌。宋代。苏辙。 巫庙真人古列仙,高心独爱玉炉烟。饥乌巧会行人意,来去纷纷噪客船。
送张公安道南都留台。宋代。苏辙。 识公岁已深,従公非一日。仰公如重云,庇我贫贱迹。公归无留意,我处念平昔。少年喜文字,东行始观国。成都多游士,投谒密如栉。纷然众人中,顾我好颜色。猖狂感一遇,邂逅登仕籍。尔来十六年,鬓发就衰白。谋身日已谬,处世复何益。従来学俎豆,渐老信典册。自知百不堪,偶未三见黜。譬如沟中断,谁复强收拾。高怀绝尘土,旧好等金石。庠斋幸无事,樽俎奉清适。居然远忧患,况复取矜式。汪洋际海深,淡泊朱弦直。徇时非所安,归去亦何失。道存尚可卷,功成古难必。还寻赤松子,独就丹砂术。恨无二顷田,伴公老蓬筚。
荆门惠泉。宋代。苏辙。 泉源何従来,山下长溪发。油然本无营,谁使自激冽。茫茫九地底,大水浮一叶。使水皆为泉,地已不胜泄。应是众水中,独不容至洁。涓涓自倾泻,奕奕见清澈。石泓净无尘,中有三尺雪。下为百丈溪,冷不受鱼鳖。脱衣浣中流,解我双足热。乐哉泉上翁,大旱不知渴。
和子瞻涡口遇风。宋代。苏辙。 长淮暮生风,来自涡河口。新舟虽云固,波浪亦难受。诗来话艰厄,惊恐及儿妇。忆同溯荆峡,终夜愁石首。余飚入帏幄,跳沫溅窗牖。平生未省见,惊顾欲狂走。尔来涉忧患,渐觉成老丑。遥喜波浪中,时能饮醇酒。
和顿主簿起见赠二首。宋代。苏辙。 声病消磨只古文,诸儒经术斗纷纭。不知旧学都无用,犹把新书强欲分。老病心情愁见敌,少年词气动干云。搜贤报国吾何敢,欲补空疏但有勤。
赵少师自南都访欧阳少师于颍州留西湖久之作。宋代。苏辙。 公居颍水上,德与颍水清。身闲道转胜,内足无复营。平昔富交游,开门坐常盈。退居万事乐,独恨无友生。汝颍亦多士,后来非老成。赵公平生旧,情好均弟兄。少年结意气,晚岁齐功名。携手践廊庙,蹑足辞钧衡。徜徉里闾间,脱略世俗萦。兴来忽命驾,一往千里轻。白发俨相映,元勋各峥嵘。人生会面难,此会有余情。遨游西湖中,仲夏草木荣。壶觞列四坐,歌舞罗前楹。画舫极氵公溯,肩舆并逢迎。棹进凫鸭乱,乐作虫鱼惊。近寺骈履迹,高台吹笑声。往事语京洛,余欢发吟赓。拳拳主人厚,款款来客诚。此乐有时尽,此好何由倾。
送苏公佐修撰知梓州。宋代。苏辙。 乘轺旧西蜀,出镇复东川。父老知遗爱,壶浆定满前。江山昔年路,旄节异邦权。望重朝中旧,疆分剑外天。岁登无猛政,蛮服罢防边。去国身虽乐,忧时论独坚。孤诚抱松直,汇进比茅连。我亦相従逝,疏狂且自全。
登嵩山十首 峰顶寺。宋代。苏辙。 重重山前峰,上上终非顶。行登众岭彻,始得山门迥。高风惨多寒,落日侧先暝。却视向所经,眇如在深井。
磻溪石。宋代。苏辙。 吕公年已莫,择主渭河边。跪饵留双膝,临溪不计年。神专能陷石,心大岂营鳣。不到磻溪上,安知自守坚。
三游洞。宋代。苏辙。 洞前危迳不容足,洞中明旷坐百人。苍崖硉兀起成柱,乱石散列如惊麇。清溪百丈下无路,水满沙土如鱼鳞。夜深明月出山顶,下照洞口才及唇。沉沉深黑若大屋,野老构火青如磷。平明欲出迷上下,洞气飘乱为横云。深山大泽亦有是,野鸟鸣噪孤熊蹲。三人一去无复见,至今冠盖长满门。
王维吴道子画。宋代。苏辙。 吾观天地间,万事同一理。扁也工斫轮,乃知读文字。我非画中师,偶亦识画旨。勇怯不必同,要以各善耳。壮马脱衔放平陆,步骤风雨百夫靡。美人婉娩守闲独,不出庭户修容止。女能嫣然笑倾国,马能一踧致千里。优柔自好勇自强,各自胜绝无彼此。谁言王摩诘,乃过吴道子。试谓道子来置女,所挟従软美。道子掉头不肯应,刚杰我已足。自恃雄奔不失驰,精妙实无比。老僧寂灭生虚微,侍女闲洁非复婢。丁宁勿相违,幸使二子齿。二子遗迹今岂多,岐阳可贵能独备。但使古壁常坚完,尘土虽积光艳长不毁。
次韵子瞻广陵会三同舍各以其字为韵 刘贡甫。宋代。苏辙。 贡甫少多才,交游一何众。谈词坐倾倒,玉麈日挥弄。逡巡不为虐,巧捷有微中。群情忌超迈,微过出嘲讽。南迁时已久,未见肯力贡。舌在终自奇,髀满安足痛。人生百年内,仅比一朝梦。骎骎就消涸,斗水倾漏瓮。江淮未可嫌,迟晚聊自送。试观终日闲,何似两耳哄。
送钱婺州纯老。宋代。苏辙。 桃花汴水半河流,已作南行第一舟。倦报朝中言啧乱,喜闻淮上橹咿呦。平时答策词无枉,此去为邦学更优。自古东阳足贤守,请君重赋沈公楼。
仙游潭五首·马融石室。宋代。苏辙。 扶风贵公子,早岁伴山家。吹笛堕秋叶,读书随晓鸦。业成心自叛,学苦我长嗟。石室非人住,穷山雪似沙。
和柳子玉共城新开御河过所居墙下。宋代。苏辙。 卜筑共山功欲成,新河入县巧相萦。谁将畚锸千夫力,添上园林一倍清。生长鱼虾供晚馔,噶鹅鸭放春声。为邻有意非今日,丐我余波伴濯缨。
仙游潭五首·北寺。宋代。苏辙。 君看潭北寺,何用减潭南。不到还能止,重来独未厌。荒凉增客思,贫病觉僧惭。饮水寒难忍,谁言栢子甘。
李氏园。宋代。苏辙。 有客骑白驹,扬鞭入青草。悠悠无远近,但择林亭好。萧条北城下,园号李家媪。系马古车门,随意无洒扫。鸣禽惊上层,飞蝶纷入抱。竹林净如濯,流水清可澡。闲花不着行,香梨独依岛。松枝贯今昔,林影变昏早。草木皆苍颜,亭宇已新造。临风置酒樽,庭下取栗枣。今人强欢笑,古人已枯槁。欲求百年事,不见白发老。秦中古云乐,文武在丰镐。置囿通樵苏,养兽让麀麇。池鱼跃金碧,白鸟飞纻缟。牛羊感仁恕,行苇亦自保。当年歌灵台,后世咏鱼藻。古诗宛犹在,遗处不可考。悲哉李氏末,王霸出奴皂。城中开芳园,城外罗战堡。系鼓鸣巨钟,百姓皆懊恼。及夫圣人出,战国卷秋潦。园田赋贫民,耕破园前道。高原种菽粟,陂泽满粳稻。春耕杂壶浆,秋赋输秸藁。当年王家孙,自庇无尺?尞。空余百岁木,妄为夭巫祷。游人足讥骂,百世遭舌讨。老翁不愿见,垂涕祝襁褓。持用戒满盈,饮酒无醉倒。
和子瞻调水符。宋代。苏辙。 多防出多欲,欲少防自简。君看山中人,老死竟谁谩。渴饮吾井泉,饥食甑中饭。何用费卒徒,取水负瓢罐。置符未免欺,反覆虑多变。授君无忧符,阶下泉可咽。
仙游潭五首·南寺。宋代。苏辙。 澄潭下无底,将渡又安能。惯上横空木,轻生此寺僧。晓鱼闻考考,石塔见层层。不到殊非恶,他年记未曾。
蚕市。宋代。苏辙。 枯桑舒牙叶渐青,新蚕可浴日晴明。前年器用随手败,今冬衣着及春营。倾囷计口卖余粟,买箔还家待种生。不惟箱篚供妇女,亦有鉏镈资男耕。空巷无人斗容冶,六亲相见争邀迎。酒肴劝属坊市满,鼓笛繁乱倡优狞。蚕丛在时已如此,古人虽没谁敢更。异方不见古风俗,但向陌上闻吹笙。
大秦寺。宋代。苏辙。 大秦遥可说,高处见秦川。草木埋深谷,牛羊散晚田。山平堪种麦,僧鲁不求禅。北望长安市,高城远似烟。
登嵩山十首 吴道子画四真君。宋代。苏辙。 浮埃古壁上,萧然四真人。矫如云中鹤,犹若畏四邻。坐令世俗士,自惭污浊身。勿谓今所无,嵩少多隐沦。
登封道中三绝 轘辕道。宋代。苏辙。 青山欲上疑无路,涧道相萦九十盘。东望嵩高分草木,回瞻原隰涌波澜。
赋园中所有十首。宋代。苏辙。 萱草朝始开,呀然黄鹄觜。仰吸日出光,口中烂如绮。纤纤吐须鬣,冉冉随风哆。朝阳未上轩,粲粲幽闲女。美女生山谷,不解歌与舞。君看野草花,可以解忧悴。寒地竹不生,虽生常若病。劚根种幽砌,开叶何已猛。婵娟冰雪姿,散乱风日影。繁华见孤淡,一个敌千顷。令人忆江上,森耸缘崖劲。无风箨自飘,策策鸣荒迳。芦生井栏上,萧骚大如竹。移来种堂下,何尔短局促。茎青甲未解,枯叶已可束。芦根爱溪水,余润长鲜绿。强移性不遂,灌水恼僮仆。晡日下西山,汲者汗盈掬。堂后病石榴,及时亦开花。身病花不齐,火候渐已差。芳心竟未已,新萼缀枯槎。谁言石榴病,乃久占年华。邻家花最盛,早发岂容遮。残红已零落,婀娜子如瓜。蒲桃不禁冬,屈盘似无气。春来乘盛阳,覆架青绫被。龙髯乱无数,马乳垂至地。初如早梅酸,晚作醲酪味。谁能酿为酒,为尔架前醉。满斗不与人,凉州几时致。室幽来客稀,尘土积不扫。邻翁笑我拙,教我种藂草。经霜斫为彗,不让秋竹好。始生如一毛,张王忽侵道。鉏櫌禁芟劚,爱惜待枯槁。有用皆勿轻,吾师灌园老。吾兄客关中,果裸施吾宇。兄虽未得还,我岂如妇女。呦呦感微物,涕泗若零雨。但爱果裸茎,屈曲上墙堵。朝见缘墙头,莫已过墙去。物生随年华,还日何足数。牵牛非佳花,走蔓入荒榛。开花荒榛上,不见细蔓身。谁翦薄素纱,浸之青蓝盆。水浅浸不尽,下余一寸根。嗟尔脆弱草,岂能凌霜晨。物性有禀受,安问秋与春。南园地性恶,双柏不得长。蓬麻春始生,今已满一丈。柏生嗟几年,失意自凄怆。有子压枝低,已老非少壮。尤柏柏已冤,尤地亦恐妄。两既无所尤,高枝几时放。葵花开已阑,结子压枝重。长条困风雨,倒卧枕丘垄。忆初始放花,岌岌旌节耸。得时能几时,狼籍成荒冗。浮根不任雪,采剥收遗种。未忍焚枯茎,积叠墙角拥。
次韵子瞻竹(鼠卯)。宋代。苏辙。 野食不穿囷,溪饮不盗盎。嗟(鼠卯)独何罪,膏血自为罔。阴阳造百物,偏此愚不爽。肥痴与瘦黠,禀受不相仿。王孙处深谷,小若儿在襁。超腾避弹射,将中还复往。一朝受羁绁,冠带相宾飨。愚死智亦擒,临食抵吾掌。
将出洛城过广爱寺见三学演师引观杨惠之塑宝。宋代。苏辙。 寺古依乔木,僧闲正莫年。为生何寂寞,爱客尚留连。虚牖罗修竹,空厨响细泉。坐听谈旧事,遍识洛中贤。虚室无寻丈,青山有百层。回峰看不足,危石恐将崩。听法来天女,依岩老梵僧。须弥传纳芥,观此信还曾。壁毁丹青在,移来殿庑深。赋形惊变态,观佛觉无心。旌旂翻空色,笙竽含妙音。风流出吴样,遗法到如今。
石苍舒醉墨堂。宋代。苏辙。 石君得书法,弄笔岁月久。经营妙在心,舒卷功随手。惟兹逸群气,扶驾须斗酒。作堂名醉墨,挥洒动墙牖。安得浊酒池,淋漓看濡首。但取继张君,莫顾颠名丑。
次韵子瞻颍州留别二首。宋代。苏辙。 托身游宦乡,终老羡箕颍。隐居亦何乐,亲爱形随影。念兄适吴越,霜降水初冷。翩然事舟楫,弃此室庐静。平明知当发,中夜抱虚警。永怀江上宅,归计失不猛。人生徇所役,有若鱼堕井。远行岂易还,剧饮终难醒。不如早自乞,闲日庶犹永。世事非所忧,多忧亦谁省。放舟清淮上,荡潏洗心胸。所遇日转胜,恨我不得同。江淮忽中断,陂埭何重重。紫蟹三寸筐,白凫五尺童。赤鲤寒在汕,红粳满霜风。西成百物贱,加餐慰贫穷。胡为复相念,未肯安南东。人生免饥寒,不受外物攻。不见田野人,四壁编茅蓬。有食辄自乐,谁知富家翁。
次韵子瞻题长安王氏中隐堂五首。宋代。苏辙。 秦中胜岷蜀,故国不须归。甲第春风满,巴山昼梦非。竹深啼鸟乱,花落晚蜂飞。我欲西还去,敲门慎勿违。唐朝卿相宅,此外更应无。请看庭前树,曾攀屋里姝。流传渐失实,遗老不禁徂。试问归登物,林间翠石孤。爱君高堂上,有似蜀江壖。墙外终南近,檐西太白偏。晚梅晴自媚,老竹暗相迁。未到遥闻说,吾庐安得然。官去空留鹤,山浮不见鳌。竹林迎日净,槐木拥亭高。鸟噪知人至,蝉鸣觉口劳。谁能饮堂上,解带不穿袍。君看原上墓,坟尽但余碑。谁见生前贵,尘生带下龟。高堂幸有酒,一饮岂论赀。勉强行乐耳,古人良可悲。
柳湖久无水怅然成咏。宋代。苏辙。 平湖水尽起黄埃,惟有长堤万万载。病鹤摧颓沙上舞,游人寂寞岸边回。秋风草木初摇落,日暮樵苏自往来。更试明年春絮起,共看飞雪乱成堆。
杨惠之塑维摩像。宋代。苏辙。 金粟如来瘦如腊,坐上文殊秋月圆。法门论极两相可,言语不复相通传。至人养心遗四体,瘦不为病肥非妍。谁人好道塑遗像,鲐皮束骨筋扶咽。兀然隐几心已灭,形如病鹤竦两肩。骨节支离体疏缓,两目视物犹炯然。长嗟灵运不知道,强翦美须插两颧。彼人视身若枯木,割去右臂非所患。何况塑画已身外,岂必夺尔庸自全。真人遗意世莫识,时有游僧施钵钱。
南窗。宋代。苏辙。 京师三日雪,雪尽泥方深。闭门谢还往,不闻车马音。西斋书帙乱,南窗初日升。展转守床榻,欲起复不能。开户失琼玉,满阶松竹阴。客従远方来,疑我何苦心。疏拙自当尔,有酒聊共斟。
闻子瞻重游南山。宋代。苏辙。 终南重到已春回,山木缘崖绿似苔。谷鸟鸣呼嘲独往,野人笑语记曾来。定邀道士弹鸣鹿,谁与溪堂共酒杯。应有新诗还寄我,与君和取当游陪。
次韵子瞻游甘露寺。宋代。苏辙。 去国日已远,涉江岁将阑。东南富山水,跬步留清欢。迁延废行迈,忽忘身在官。清晨涉甘露,乘高弃征鞍。超然脱阛阓,穿云抚朱栏。下视万物微,惟觉沧海宽。潮来声汹汹,望极空漫漫。一一渡海舶,冉冉移樯竿。水怪时出没,群嬉类豭羱。幽阴自生火,青荧复谁钻。石头古天险,凭恃分权瞒。疑城曜远目,来骑惊新观。聚散定王业,成毁犹月团。金山百围石,岌岌随涛澜。犹疑汉宫廷,屹立承露盘。狂波恣吞噬,万古嗟独完。凝眸厌滉漾,绕屋行盘跚。此寺历今古,遗迹皆龙鸾。孔明所坐石,牂?历非人刊。经霜众草短,积雨青苔寒。萧翁嗜佛法,大福将力干。坡陁故镬在,甲错苍龙蟠。卫公秉节制,佛骨埋金棺。长松看百尺,画像留三叹。新诗语何丽,传读纸遂刓。嗟我本渔钓,江湖心所安。方为笼中闭,仰羡天际抟。游观惜不与,赋咏嗟独难。俸禄藉升斗,齑盐嗜咸酸。何时扁舟去,不俟官长弹。
柳湖感物。宋代。苏辙。 柳湖万柳作云屯,种时乱插不须根。根如卧蛇身合抱,仰视不见蜩蝉喧。开花三月乱飞雪,过墙度水无复还。穷高极远风力尽,弃坠泥土颜色昏。偶然直堕湖中水,化为浮萍轻且繁。随波上下去无定,物性不改天使然。南山老松长百尺,根入石底蛟龙蟠。秋深叶上露如雨,倾流入土明珠圆。乘春发生叶短短,根大如指长而坚。神农尝药最上品,气力直压钟乳温。物生禀受久已异,世俗何始分愚贤。
和子瞻自净土步至功臣寺。宋代。苏辙。 山平村坞连,野寺钟相答。晚阴生林莽,落日犹在塔。行招两社僧,共步青山月。送客渡石桥,迎客出林樾。幽寻本真性,往事听徐说。钱王方壮年,此邦事轻侠。乡人鄙贫贱,异类识英杰。立石象兴王,遗迹今岌嶪。功勋三吴定,富贵四海甲。归来父老藏,崇高畏摧压。诗人巧讥病,牛领恣挑抉。流传后世人,谈笑资口舌。是非亦已矣,兴废何仓卒。持归问禅翁,笑指浮沤没。
初到陈州二首。宋代。苏辙。 谋拙身无向,归田久未成。来陈为懒计,传道愧虚名。俎豆终难合,诗书强欲明。斯文吾已试,深恐误诸生。久爱闲居乐,兹行恐遂不。上官容碌碌,饱食更悠悠。枕畔书成癖,湖边柳散愁。疏慵愧韩子,文字化潮州。
送顿起及第还蔡州。宋代。苏辙。 诏书京辅起沉沦,岁贡仍居第一人。不愧得官名暂屈,自夸对策语深淳。读书饱足终无厌,従宦奔驰自此新。我去淮阳今不久,邻邦时得问音尘。
次韵子瞻招隐亭。宋代。苏辙。 隐居吾未暇,何暇劝夫人。试饮此亭酒,自惭缨上尘。林深开翠帟,岸断峻严闉。送雪村酤酽,迎阳鸟哢新。竹风吹断籁,湖月转车轮。霜叶飞投坐,山梅重压巾。欲居常有待,已失叹无因。古语君看取,声名本实宾。
登嵩山十首 玉女窗。宋代。苏辙。 岩窦有虚明,昽昽发晴晓。真人无俦匹,窗下晨妆早。门开秋雨入,室静长风扫。绝迹杳难寻,朱颜未尝老。
和子瞻读道藏。宋代。苏辙。 道书世多有,吾读老与庄。老庄已云多,何况其骈傍。所读嗟甚少,所得半已强。有言至无言,既得旋自忘。譬如饮醇酒,已醉安用浆。昔者惠子死,庄子哭自伤。微言不复知,言之使谁听。哭已辄复笑,不如敛此藏。脂牛杂肥羜,烹熟有不尝。安得西飞鸿,送弟以与兄。
陪欧阳少师永叔燕颍州西湖。宋代。苏辙。 西湖草木公所种,仁人实使甘棠重。归来筑室傍湖东,胜游还与邦人共。公年未老发先衰,对酒清欢似昔时。功成业就了无事,令名付与他人知。平生著书今绝笔,闭门燕居未尝出。忽来湖上寻旧游,坐令湖水生颜色。酒行乐作游人多,争观窃语谁能呵。十年思颍今在颍,不饮耐此游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