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梅

吴梅(1884—1939),字瞿安,一字灵鹤,号霜厓,别署吴某(梅的古体字)、腥庵、臒盏、厓叟、逋飞、呆道人,室名奢摩他室、百嘉室,江苏长洲(今江苏吴县)人。曾任北京大学、南京东南大学、广州中山大学、上海光华大学、南京中央大学和金陵大学教授。著有《霜厓曲录》、《霜厓四剧》、《词学通论》、《南北词简谱》、《词学讲义》、《顾曲麈谈》、《中国戏曲概论》、《曲学通论》、《元曲研究》、《辽金元文学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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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成就

  吴梅先生最重要的学术成就,还在戏曲创作与研究。浦江清先生说:“近世对于戏曲一门学问,最有研究者推王静安与吴梅先生两人。静安先生在历史考证方面,开戏曲史研究之先路;但在戏曲本身之研究,还当推瞿安先生独步。”龙榆生先生说他“专究南北曲,制谱、填词、按拍一身兼擅,晚近无第二人也”。编校《吴梅全集》的王卫民先生说,在中国戏曲史上的大家,或以制曲见长,或以曲论见长,或以曲史见长,或以演唱见长,就是在昆剧的全盛时期,“集二三特长于一身的大家已屈指可数,集四五特长于一身的大家更为罕见”,然而生活于昆剧衰落时期的吴梅先生,却能“集制曲、论曲、曲史、藏曲、校曲、谱曲、唱曲于一身”,且在戏曲教育上也卓有建树,堪谓奇迹。

  创作方面,先生在十六岁时,就有传奇《血花飞》之作,以纪念戊戌六君子;三十年间,共创作十四个剧本,现存十二,以先生五十寿诞时自选的《霜崖三剧》为代表,曲律词采俱工,案头场上,两擅其美,人物鲜明而情节曲折,达到了那一时代的最高境界。传统戏曲本身就是一种综合艺术,若非具有文学、音乐、舞蹈、美术等多方面的较高修养,是不可能取得较高成就的。

  曲律研究方面,先生有《顾曲麈谈》、《曲学通论》、《南北词简谱》等专著,在前人研究成果和自己艺术实践的基础上,全面系统地论述了制、谱、唱、演的艺术规律。曲史研究方面,先生的《中国戏曲概论》是放眼全局的第一部中国戏曲通史;《元剧研究》和《曲海目疏证》对剧作家与作品的考证,也有承前启后之功;《霜崖曲话》、《奢摩他室曲话》和《奢摩他室曲旨》等采取传统的曲话形式,广泛评述散曲、剧曲的形式与内容,既为作者的进一步研究打下了基础,也为后人的研究提供了可贵的参考材料。 吴梅先生在词学研究上亦有很高造诣。朱祖谋先生曾四校《梦窗词》,而吴梅先生重读《梦窗词》,还能有新的发现。他的专著《词学通论》,寓史于论,史论结合,从格律到作法,多所创见。

  诗词曲创作

  吴梅先生于诗、词、曲三体均有创作,词风豪放易近于诗,婉约则易近于曲,故而在词作上颇难独树一格;但曲学上的造诣,又深化了先生对于词律的理解,故集中登临怀古、言志之作,情致清新,辞采振拔,意象鲜明,含蓄雅训,能严守词律,因难见巧,远追南宋。论者或以为先生词作的成就能高于诗作。

  吴梅先生的诗,在生前写定为《霜崖诗录》四卷,以编年体存诗三百八十一首,不但数量较词、曲尤为多,而且更能看出先生的一生经历、过从交往,以及思想、艺术的发展脉络。诗作始于1898年,终于1938年,对于四十年间的重大社会历史事件,从戊戌变法、辛亥革命、洪宪复辟、军阀混战到日寇侵华、抗战军兴,都有如实的反映,表现出诗人强烈的爱国精神;咏史怀人、评书读画之作,也无不寄寓真情实学;其七古风骨遒劲,歌行开阖流转,绝句轻倩流丽,律诗工于对仗,各有特色。诗人的自我评价是:“不开风气,不依门户。独往独来,匪今匪古。”“不开风气”有自知之贵,因为先生清醒地认识到,“诗文词曲,颇难兼擅”,他在曲学上用力至深,诗作上再想开一时风气是不现实的;但由于坚持了“不依门户”,所以能达到“匪今匪古”的境界。

  吴梅先生的词,大部分录入《霜崖词录》。存词一百三十七首。

  吴梅先生的曲,有《霜崖曲录》二卷,为先生高足卢前在1929年编次,后又有增补,现卷一收小令六十八首,卷二收套数二十篇一百零三首。因为先生认识到“欲明曲理,须先唱曲”,曾从名师学唱,能够边唱边写,所以才情与格律有机统一,达到格律精严而才情横溢的高境界。在清末以来散曲日见寥落的局面下,先生的散曲异峰突起,并影响后学,酿成风气,致时人有散曲“中兴”之望。 先生还为许多传奇杂剧打下了声情并茂、宜唱美听的曲谱,使一些案头名剧得以登上舞台,重焕青春。这也因为先生有唱曲的功底。魏良辅曾总结唱曲经验说:“曲有三绝:字清为一绝,腔纯为二绝,板正为三绝。”听过吴梅先生唱曲的人,都以为他是得到这份真传的。

吴梅的诗文

江城一带,春树万家,极目采兰天远。碧草晴波,载尽画船歌扇。

频看,白头人苦恨韶华短。问旧日风花,可惜王侯第宅都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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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魂栩栩呼还在,意托离骚外。捲帘凉思入疏襟,淡墨无多凄绝少年心。

哀辞一卷留金鹿,仙梦知难续。船庵风雪抱清芬,解赋美人香草有王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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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月蘅皋,如见渚宫装束。幻灵踪仙山楼阁,淩波步袜,短怀无托。

今古恨,惟恨美人沦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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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衣初试惊鸿影,身是青娥,心是霜娥,每对清商唤奈何。

情场哀乐都尝遍,艳梦无多,热泪偏多,如此江山合放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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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落落守寒毡。写风怀,弹尽商弦。无路诉相思,霜灯梦入壶天。

惊心处,锦瑟华年。旗亭去、还记双鬟按笛,泪咽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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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台宝鼎今安在,秋风伊洛繁华改。我读两京篇,又思班孟坚。

名园兴废几,可惜伽蓝记。金谷野花红,铜驼荆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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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春定策关中壮,终南瑞气开千丈。走马杜樊乡,雄图冷汉唐。

出门西笑懒,日近长安远。天下几英雄,灞桥衰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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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南北高峰踞,出门便是西泠路。十里锦钱塘,四时宫草香。

湖山留旧物,天意还吴越。痛哭小朝廷,杭州作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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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津园里花如雪,金梁桥外霜欺月。遗事恨宣和,两宫宵渡河。

龙亭寻旧迹,难觅花纲石。风雨过夷门,此中应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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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畔王侯籍,秦淮渡口莺花墨。弹指六朝安,只馀明故宫。

江南风月丽,齐筑长干第。此地惯偏安,黄旗北伐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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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幮孤睡,茉莉薰人乍醉。夜微凉,新剥莲蓬子,还调杏酪汤。

一瓯才进口,千恨又回肠。未有温柔伴,老何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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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锁花朵同梦妥,晚风轻。携画扇、相伴扑流萤。此夕卧江城。

秋清,千山笳鼓声,怕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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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山雾敛,搔遍冷发,高卧江馆。篱破墙短,但看败井荒藤布云幔。

翠枝露满,廊下背手,香气清远。相对娇婉,正宜小倚筼屏道巾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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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结屋蒲团坐,迢迢古怀空际。刻烛题襟,衔觞赌酒,多少少年欢意。

河山聚米。听晓角吹寒,尚馀边气。侧弁低哦,此身忘在万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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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萼红葩晓雾轻,时已清明。满街吹起饧箫醉,正玉人薄饮初醉。

故乡烟水阔,开到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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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步辇,寒食斜街,内家嘶骑捧香回。灵衣素几,认前史劫馀灰,要细寻松下鹿碑。

阴雨寒崖,知王气,歇长淮。建文遗事等齐谐。通天草表,又吾侪,一登台,问此时白燕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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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置怀中扇,沦落堂前燕。月夜吟秋,可奈婵娟天远。

败壁蛩声,还小庭行遍,一缄难递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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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钟收,报锦堂弦管初休。梦里见他,一笛江城横秋。

九华帐同携手,认鬓痕霜雪添稠。花长好,人长健,愿君珍重无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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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文疏,对夕景,万里云开金饼。清辉远,看镜里山河,二分端整。

广寒高,午漏静,破屋添薪犹冷。还凝望,是片玉中天,照人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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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春霏雨,繁花酿蕊天将暮。问青楼探芳讯,开樽又成豪举。

回睹,正旧识轻盈,新声宛转泛兰浦。紧携手,江乡乍暖,可容栽合欢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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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湖环注台城下,钟山屹然高坐。四顾天空,三秋气爽,又见长安江左。

禅房静锁。听几杵钟声,客愁敲破。醉把茱萸,暮村吟事问谁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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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江城,笑桃庭宇,高楼画烛红彻。绣枕四角,锦袜半握,蹙两弯新月。

蘼芜绿尽汀洲路,已十年轻别。长桥艳影,都付与一夕边笳吹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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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发雕阑,任闲中醉醒,梦里双单。捲帘飞社雨,岸帻念家山。

樱桃红过大长干,上林苑抖金销粉残。行吟想,恨好事半生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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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菊雨才洒,色艳烂明霞,秋容谁画,北窗高卧惜年涯,何处西园杯斝,莫说南都台榭,人世幻抟沙。

应许茅檐下,独对两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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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石荒街,寒流谷渡,美人庭院寻常。灯火笙箫,都归雪苑文章。

丛兰画壁知难问,问莺花可识兴亡。镇无言,武定桥边,立尽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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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半湖新霁,残霞掩映,坏堞高低。棹转蘋风,凉气乍透綀衣。

暮烟凝采菱歌涩,秋意老打桨人稀。最凄迷,乱鸦衰柳,如入青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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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携杖惯,过清凉山前,古怀何限。胜节重临,对故丘云树,乱尘难浣。

水毒龙蟠,愁剑底腥涎滋蔓。画里楼台,休展芳塘,种花招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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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低柳小,曲水波澄,还是绛都天气好。谢堂如昨,可可王孙归赋早。

西园道,单衫走马,高柳听蝉,欢事至今犹未了。梦隔吴宫,燕息莺消更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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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芳辰,旧时池馆千缕,对人还起回波舞。凝白洒江城,水玉点罗屏。

一抹亭亭,染素梨云月同妩。天意难猜,南陌春韶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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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初回暖,故山迟吐香。二月作梅雨,客心渡横塘。

乍经飞霙万井,又早散发西窗。此日红紫添妆,仙子艳寒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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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雾束山腰,荡漾成云海。古寺踞山巅,更在层云外。

岚翠扑人衣,松豁鸣天籁。工笔米家山,恐与时宜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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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年萧瑟江关,举头惟见河山异。抗声殿角,回楂岭表,乱云如戏。

海峤莺花,吴门鲑菜,忽忽弹指。记听枫旧馆,隐囊挥麈,知珍重,林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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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张绪凋双鬓,哀时犹滞荆楚。瓮天弹指换华鬘,算寄身何处。

借铁笛霓裳自谱,江村遥夜穷铢黍。念去国情怀,对破屋长歌痛饮,一字休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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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石压江波,江水平如掌。石破洞天开,幻作游仙想。

高树隔流霞,远瀑沉清响。地僻惬幽怀,谁打桃根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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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壁巨灵开,一线留天罅。直视远峰平,仰测阴崖怕。

茧足遍荒山,拟作三橼舍。招得老麻姑,掸手群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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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啸西风,红叶盈山腹。绀宇隐霜林,结伴登灵谷。

悟彻画禅天,不食花猪肉。烟雨几南朝,都在先生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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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长安乱叶动悲风,偏惊宦游心。记华灯呼伎,衰兰送客,拥鼻微吟。

重吊吴宫遗恨,铜辇梦秋衾。低首藏人海,肝胆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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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垣拂袖,已中年时候,自种门前五株柳。算雄边借箸,画省含香,都不管,闲对斜阳樽酒。

江乡鸡黍贱,风月平章,醉过三春便重九。鹤病茂陵霜,短翅缡褷,人说是文园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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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樱罢后,早群龙无首,万感沉冥付歌酒。记黄衫走马,红烛呼卢。

长揖去,重访寄奴京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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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陀花发天如醉,相逢劫馀无恙。雪苑鸣琴,蓉湖倚棹,消领宦中情况。

承平梦想。早一卧沧州,铜仙移掌。定记当时,莫愁单舸共双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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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叶金丸,故山嘉果,艳说洞庭。恰朱橙新荐,黄柑罢贡,同登樽俎,纤手香凝。

试摘霜枝三百颗,怕尝尽酸甜难解酲。还堪笑,笑吾家正少,千树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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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雪烘晴,浓香送晚,横斜十万如海。试行光福山中,小立圣恩寺外。

都无隙地,有一片红霞遥盖。但徙倚六角荒亭,细识绛仙丰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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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红姹紫,装缀浓韶千顷。正残雪西风门巷,幻出蓉城。

坐倚薰笼,紫皇连夜展霓旌。不须重借,开元旧鼓,催动芳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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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旗严阵,楼船飞渡,平生万战争先。南国罢兵,东藩卸甲,知君破虏多年。

云气暗撄川,看将星夕陨,烽靖甘泉。斗大沧溟,挂弓鳌阙报淩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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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西风行吟低首,一枝懒插乌纱。笑惊霜蓬鬓,对佳节惜年涯。

昼静铢衣娇舞,更招携仙凤,乱落晴霞。寄相思杜曲,客子独伤高,忍再问两京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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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叶留香,故家天水都杳,蠹笺犹有长恩保。新绿洒廉纤,雨脚晚凉添,湿压重檐,可道江湖人老。

三径延芳,来携孟蘋花寒沼,谁识词仙幽抱。避影繁华伴吟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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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国狂踪,家山香屑,倦游凄绝骚魂。乱峰如睡,彤云做冷,料无妙计回春。

来来欢意少,但低手茅檐病呻。乱鸦催晚,荒鸡报午,留认幻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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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尽环山,下有神仙宅。只恐落花多,阻了探春屐。

中水倦游归,犹抱登临癖。安得素心人,来此同晨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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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兀耸晴空,留此真山面。不是望匡庐,隐约云中辨。

一片出天机,平淡皆烹炼。造化入炉锤,腕底风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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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角小重山,几处荒寒树。高阁寂无人,但有云来去。

投老卧江潭,整理纶竿具。风雪钓空江,万一天随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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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栾漾碧,暗护小篱笆。几竿杜曲,千树渭川,晴拂苍霞。

开素轩,经万劫风欺雨打,此君依旧夭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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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栖息,对閒庭宇,乍展三尺。檐牙遍绕浓荫,相看处须眉都碧。

一枕纱橱,梦影傍金井遥夕。算送到多少商声,茂苑听秋早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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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岛耕烟,绛河飞锡,细数千年如羽。埏土流传凭妙手,海底鲸鳌轩举。

青矑斜睇雁奴,耻钵呼龙,灵山今夜停花雨。谁信露盘辞汉,铜仙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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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倚雕阑侧,伴翠娥来试故园秋色。明月二分,禁宵三五,花药低窄。

正螺墨题情,个侬初见寸黛抑。面映红,樽劝碧,算话别前踪,惜香今恨,纵有素衣蔫泪,俊游空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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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阁疏灯,地炉星火春回暖。白头明镜洗前尘,谁道年芳短。

依旧清华秘馆,料麻姑蓬莱怕见。好添新炭,还话旗亭,良时弦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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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巷陌,对五松虬枝万口青青。人老穷边,鹤归何世,重来细雨吴城。

画檐两层,羡故家乔木修龄。记胭脂赠别题红,绣帏添写美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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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华流羽瓦,又纱窗吹寒,雨丝飘洒。小曲幽坊,几探春帘底,送人花下。

漫折垂杨,知系过萧郎骢马。断梦迷离,临水芙蓉,尚如裙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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铢衣蜕去艳留痕,上苑早生尘。栩栩画中身,料多见容台旧人。

修门草满,青陵路远,何处觅残春。故事话成均,记前度花朝令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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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板桥,忍重问谢家池阁。剩一缕骚魂,遥想钿盟镜约。

梦回听雨,正恨锁玉楼弦索。染凤绡热泪,写出空山芳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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筼筜四面,坐听秋庭院,时见流萤著书卷。是红兰小史,黄绢新辞,商略定,吹出品蘋洲笛管。

夜窗应煮梦,换佩遥空,招得寒簧做芳伴。五色濯华笺,滴露然脂,知多少玉台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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