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

韩琦(1008—1075年),字稚圭,自号赣叟,汉族,相州安阳(今属河南)人。北宋政治家、名将,天圣进士。初授将作监丞,历枢密直学士、陕西经略安抚副使、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与范仲淹共同防御西夏,名重一时,时称“韩范”。嘉祐元年(1056),任枢密使;三年,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英宗嗣位,拜右仆射,封魏国公。神宗立,拜司空兼侍中,出知相州、大名府等地。熙宁八年卒,年六十八。谥忠献。《宋史》有传。著有《安阳集》五十卷。《全宋词》录其词四首。

()

主要成就

政治
  嘉祐三年(1058年)六月,宋仁宗拜韩琦为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自此,韩琦开始了为时十年的宰相生涯。韩琦为相后,首先遇到一个大问题便是立储。当时,仁宗因连失褒、豫、鄂三王,心情沉重,身体一直不好。至和中又因患病,无法御殿,而皇嗣又一直未立,朝廷内外忧之。立储,是封建王朝的重大政治问题,因为它涉及到国家的安危,不少大臣尤其是包拯、范镇、司马光等人反复上奏,恳请仁宗及早立嗣,以固根本,但仁宗一直未允。如此拖延五、六年,立储之事仍未定下。韩琦作为宰相,对立嗣之事十分关心,他趁朝中事态缓和仁宗心平气静之际,建议道:“皇嗣者,天下巡危之所系,自昔祸乱之起,皆由策不早定。陛下春秋高,未有建立,何不择宗室之贤者,以为宗庙社稷计?”但仁宗当时仍期待后宫能再生皇子,故而未置可否。后来,有一天,韩琦手拿《汉书·孔光传》对仁宗说:“汉成帝即位二十五年无嗣,立弟之子定陶王为太子。成帝,中才之主,犹能之,以陛下之圣,何难哉!太祖为太子。太祖为天下虑、福流至今,”“愿陛下以太祖之心为心,则无不可者。”在韩琦的极力劝说下,仁宗终于下定决心,于嘉祐七年(1062年)八月,下诏正式立堂兄濮王赵允让子宗实为皇太子,赐名曙。次年(1063年)三月,仁宗去世,韩琦宣读遗制,赵曙继位,是为宋英宗。英宗的确立,韩琦赞辅应推首功。但韩琦从不在别人面前夸耀此事,不把功劳记在自己身上。

  英宗继位之初,就身患疾病,由曹太后垂帘听政。因英宗非仁宗亲生,即位后又想有所作为,而曹太后思想较为保守,加之个别内侍从中挑拨,致使两宫生隙。最高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很可能会带来严重的政治危机。韩琦作为宰相,为缓解两宫矛盾,解决政治危机,费尽了心力。他一面劝说太后,一面安慰英宗并以舜帝之孝谏曰:“自古圣帝明王,不为少矣,然独称舜为大孝。凯其余尽不孝也?父母慈爱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爱而子不失孝,乃可称耳。政恐陛下事太后未至,父母岂有不慈爱者!”英宗听后,很受感悟,自此不再怨说太后,两宫关系渐趋和好。不久,曹太后撤帘还政,北宋最高统治集团之间的一场政治危机被妥善化解。

  治平三年(1066年)十二月,英宗病重。韩琦作为宰相,又有考虑立储之事。他向英宗劝道:“陛下久不视朝,中外忧惶,宜早立皇太子,以安众心”英宗同意,立颖王赵顼为皇太子。次年(1067年)五月,英宗病逝,赵顼继位,是为宋神宗。神宗继位之后不久,韩琦辞相。

  吏治上,韩琦针对当时“三司岁以资迁而任不久,相习以养资假途为说,而不修职事”的情况,大胆改革,“乃择尤繁要者五员,用资浅人久任”。 力求改变那种只求作官,不修职事的状况,提高行政效率。

  韩琦在朝期间,还非常重视选拔和爱护人才,他认为大臣的进退,“实系天下利害,”劝宋英宗应“以此为先”。他曾提拔和举荐过许多贤良俊士,如苏洵、欧阳修和苏轼等,都曾得到韩琦的赏识和重用。

经济
  韩琦改革役法,罢除“里正衙前”。衙前,是北宋州役之一,负责官物的押运和供应,如粮食官物,须以家产赔偿。这样,承役者往往破产。衙前名目繁多,由里正充役的称“里正衙前”,由乡户轮户的称“乡户前”,韩琦在并州,了解到“州县生民之苦,无重于里正,至有孀母改嫁,亲族分居,或弃田与人以免上等,或非命以就单丁”,造成“富者休息有余,贫者败亡相继”的局面。

  从庆历五年(1045年)到嘉祐元年(1056年),韩琦在地方任职11年,深受当地百姓拥护。皇祐五年(1053年),当韩琦离定州去并州时,“定人争欲遮留公,使不得出”,韩琦无奈,只身绕道而走,定人得知后,奔相拥送,致使"道路士卒,哭原野。

军事
  军事上,韩琦主张“河北、河东、陕西三路,当西北控御之地,事当一体”,建议在这一地区“籍民为兵”,以为义勇,凡主户三丁选一,六丁选二,九丁选三,于手背刺字,农闲教习武艺,战时防守城寨,结果仅秦州(今甘肃天水)就得义勇156873人,其它如陇、仪、渭、泾、原、分、宁、环、鄜、延等州义勇亦不少。征集义勇,既加强了边防军事力量,又可减轻冗兵之费效果很好。

  韩琦还发展边防经济,维护边疆秩序。定州(今河北定县)与契丹接壤,自北宋初年开始,为防御契丹南侵,北宋政府就发布“斩伐令”,规定这里的山林不许砍伐,土地不许耕种。韩琦到定州后,上奏朝廷:“比朝廷欲禁近边山林不许斩伐,以杜戎人人寇之路。当时并近里浅山耕种之地概行禁止,致边民剧然失业。今薪炭翔贵,翻敌人乘时以取厚利。臣尝遣官行视可禁之处,去敌尚五、六十里,亦可广为防蔽。已别定可禁之地,揭榜谕民,非令所禁者任采伐之。”朝廷听从了韩琦的建议,废除了“斩伐令”,定州边民莫不感到方便。为了加强边境安全,韩琦又令“自今契丹过界劫掠居民,听边吏以时掩杀”。这样,提高了边民防敌积极性,有效地维护了这一地区的边疆秩序。再次,韩琦整顿定州驻军,关心群众疾苦。长期以来,由于疏于管理,定州(今河北定县)驻军骄蛮难御。据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皇祐年间,“明镐引诸兵平恩州,独定兵邀赏赉,出怨语,几欲噪城下。”韩琦到定州后,感到问题严重,他下决心要对定州驻军加强整顿,以强化军纪,维持边境安全。对士卒犯令者,韩琦“即用兵律裁之,察其横军中尤不可民教者,斩首军门外”。对作战牺牲的士卒“博赏其家,抚其孤儿,使继衣廪。”因赏罚分明,恩威并用,使定州驻军军纪大变,面目一新。其后,韩琦又“仿古兵法,作方、圆、锐三阵,指授偏将,日月教习之,由是定兵精劲齐一,号为可用,冠河朔。”后来,即便是京师龙猛卒到定州驻防,被韩琦整顿得“未一月,亦皆就律,不敢复犯法”。

  治平四年(1067年)正月朝廷改判韩琦知永兴军(今陕西西安),经略陕西。韩琦义不辞难,承命即行。当时,朝中一些大臣认为绥州孤绝难守,主张放弃,而韩琦认为“绥州地形险要,已兴师得之矣,安可复弃,示弱于贼?”韩琦到达陕西后,积极调整战略部署,在边境张贴布告,招募横山之人参军,对西蕃晓以利害,通过一系列防备,边境得到安宁,绥州也得以固守。

  熙宁元年(1068年)七月,韩琦复判相州,在与辽的关系上,韩琦主张双方应维持和好,保持边境安定。韩琦在给宋神宗的上疏中写道:保持“二边之民各安生业,至于老死不知兵革战斗之事”,不要轻率毁弃“祖宗累世之好”,要“永敦信约,两绝嫌疑。”当然,韩琦主张宋辽和好,并不是让北宋向辽退让,而是一种斗争策略,正如他在庆历年间所说:“以和好为权宜,以战守为实务。”趁和平之机,“陛下益养民爱力,选贤任能,疏远奸庚,进用忠鲠,使天下悦服,边备日修,塞下有余粟,帑中有羡财。”待自己实力发展起来,辽若违约,“河北诸州深沟高垒,足以自守,敌人果来入寇,所在之兵,可以伺便驱逐”。韩琦一生,始终关注北宋边防安全,无论是在陕西抵御西夏,或是在定州、并州、扬州、大名等地,他都把边防安全放在首位,为北宋的边防事业和边疆人民的安全倾注了毕生精力。他不仅在北宋,而且在辽和西夏都有很高声望。“韩魏公元勋旧德,夷夏具瞻”,以致于“熙宁中留守北都,辽使每过境,必先戒其下曰‘韩丞相在此,无得过有呼索’,辽使与京尹书,故事,纸尾止押字,是时悉书名,其为辽人尊畏如此,每使至于国,必问侍中安否。”至于西夏,由于韩琦参加了庆历年间的宋夏战争,使得“西贼闻之心骨寒。”

文化

藏书之家
  史料记载,韩琦家聚书万余卷,皆经其点校,丹黄粲然,列屋而藏,在安阳故里筑“万籍堂”藏书楼,与欧阳修“六一堂”、司马光“读书堂”均为大臣中藏书最多者之一。子韩忠彦、孙辈韩侂胄均能藏书。著有《安阳集》、《二府忠议》、《家传集》等。

诗文成就
  韩琦著作有《二府忠论》5卷、《谏垣存稿》3卷、《陕西奏议》50卷、《河北奏议》30卷、《杂奏议》30卷、《安阳集》50卷等。一生写了大量诗文,大多收入《安阳集》行世。

人物生平

早年经历
  韩琦于大中祥符元年七月初二(1008年8月5日)出身世宦之家。据韩琦墓志记载他祖籍为河北赞皇县。据《泉州府志·人物志·官宦卷》记载:“韩琦出生于泉州北楼生韩处(现为泉州文管会立碑保护),宋景德年间,其父韩国华任泉州知府时与婢女连理生下韩琦。后随父韩国华迁相州,遂为安阳(今属河南)人。父韩国华累官至右谏议大夫。韩琦三岁时父母去世,由诸兄扶养,“既长,能自立,有大志气。端重寡言,不好嬉弄。性纯一,无邪曲,学问过人”。

崭露头角
  天圣五年(1027年),韩琦在弱冠之年考中进士,名列第二,授将作监丞、通判淄州(今属山东)。入直集贤院、监左藏库。

  景祐元年(1034年)九月,迁开封府推官。

  景祐二年(1035年)十二月,迁度支判官,授太常博士。

  景祐三年(1036年)八月,拜右司谏。

  韩琦在担任谏官的三年时间内,敢于犯颜直谏,诤言谠议,“凡事有不便,未尝不言,每以明得失、正纪纲、亲忠直、远邪佞为急,前后七十余疏”,尤其以宝元元年(1038年)所上《丞弼之任未得其人奏》最为知名。当时灾异频繁发生,流民大批出现,而当朝宰相王随、陈尧佐,参知政事韩亿、石中立却束手无策,“罕所建明”。韩琦连疏四人庸碌无能,痛陈宋朝八十年太平基业,绝不能“坐付庸臣恣其毁坏”,结果四人同日罢职,即所谓“片纸落去四宰执”,韩琦一时名闻京华。

  他还严厉抨击当时“货赂公行”、“因缘请托”的社会风气和“侥幸日滋,赏罚倒置,法律不能惩有罪,爵禄无以劝立功”的官场腐败作风,建议宋仁宗先从朝廷内部“减省浮费”、“无名者一切罢之”。名相王曾称赞他说:“今言者不激,则多畏顾,何补上德?如君言,可谓切而不迂矣。”

  宝元二年(1039),四川旱灾严重,饥民大增,韩琦被任命为益、利两路体量安抚使。他到四川后,首先减免赋税,“逐贪残不职吏,汰冗役数百”,然后将当地官府常平仓中的粮食全部发放给贫困百姓,又在各地添设稠粥,救活饥民多达190万人,蜀民无不感激地说:“使者之来,更生我也。”

出兵西夏
  自从原来臣服宋朝的西夏国主李元昊称帝,公开与宋朝对抗以来,与夏邻界的陕西形势就非常吃紧。韩琦从四川刚回到京城,就向朝廷详细剖析了陕西边备形势,随即被任命为陕西安抚使。到了陕西,他看到苛捐杂税很重,百姓非常穷苦,便一律予以免除。

  康定元年(1040年)正月,元昊大举围攻延州(今陕西延安),守将刘平、石元孙在三川口(今陕西安塞东)兵败被俘,镇守延州的范雍降职他调,韩琦大胆推荐被诬为“荐引朋党”而被贬越州(今浙江绍兴)的范仲淹。他在上仁宗的奏章中说:“若涉朋比,误国家事,当族。”五月,韩琦与范仲淹一同被任命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充当安抚使夏竦的副手。韩琦主持泾原路,范仲淹主持鄜延路。

  在对西夏用兵的策略上,三人意见分歧。韩琦持强硬立场,力主攻策,与夏军决战,认为拖延时日,财政日绌,难以支撑,况且“元昊虽倾国入寇,众不过四五万人,吾逐路重兵自为守,势分力弱,遇敌辄不支。若并出一道,鼓行而前,乘贼骄惰,破之必矣。”范仲淹则力主守议,反对贸然进攻,主张持久防御,在加强军备的前提下,乘便击讨,不赞成深入敌境的进攻战。

  夏竦难以定夺,即派韩琦、尹洙到汴京以攻守二策进呈朝廷,请仁宗自己决定。仁宗幻想一举解决问题,于是决定采用韩琦攻策,并下诏鄜延、泾原两路会师,定期于庆历元年(1041年)正月进攻,后从范仲淹请求改为春暖出师。

兵败遭贬
  庆历元年(1041年)春,元昊在伺机攻宋前,向宋军诈和,被韩琦识破。他对部下说:“无约而请和者,谋也。”命令诸将严加防守。二月,元昊率10万大军进攻渭州(今甘肃平凉),直逼怀远城(今宁夏固原西)。韩琦闻讯,急派大将任福领兵18000人,以桑怿为先锋,前往抵御,进行阻击。行前,韩琦向任福面授机宜,命令他们绕到夏军背后,可战则战,不可战则据险设伏,截其归路,并再三叮嘱:“苟违节度,虽有功,亦斩。”

  任福在张家堡南打了个小胜仗,于是贪功轻进。夏军佯败退走,沿途遗弃不少物资,宋军不知是计,轻装猛追至渭州北边之好水川(今宁夏隆德西)。当时,夏军在好水川里边放了几个木盒子,宋军只听盒子里有鸟叫声,不敢轻动。任福到时,命令打开,只见100多只鸽子飞跃而出,盘旋在宋军上空。这正是西夏军队发出的合击信号。宋军正在惊疑之时,夏军已从四面合围。宋军虽英勇战斗,怎奈人马三日乏食,疲惫不堪,宋军大败,6000余人阵亡,任福等将校军官数百人亦死于难。韩琦立即下令退军,在半路中,阵亡将士的父兄妻子数千人,号泣于马首前,持故衣纸钱招魂而哭说:“汝昔从招讨出征,今招讨归而汝死矣,汝之魂识亦能从招讨以归乎?”当时哀恸之声震天地,韩琦掩泣驻马,不能行进。

  好水川之战,乃是李元昊用陕西落第举子张元之计,大败韩琦,张元乃作诗一首投掷宋境,讽刺道:“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辈,犹自说兵机。”宋军兵败好水川,虽不是韩琦亲自指挥,但贸然出兵,用人不当,也难辞其咎。

  战后宋廷追究败军之责,撤去了夏竦的职务,韩琦、范仲淹也被调职他用。韩琦降为右司谏、知秦州,范仲淹降为户部员外郎、知耀州(今陕西耀县)。十月,宋廷分陕西为秦凤、泾原、环庆、鄜延四路,韩琦知秦州,王沿知渭州,范仲淹知庆州,庞籍知延州,并各兼本路马步军都部署、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二年四月,韩琦受任秦州观察使。

  闰九月,宋军又大败于定川寨(今宁夏固原西北),大将葛怀敏战死,主持泾原路军务的王沿被降职他调。十一月,朝廷采纳了范仲淹的建议,韩、范二人屯驻泾州(今甘肃泾川),共守西陲。

  自好水川败后,韩琦始信服范仲淹守议,两人同心协力,互相声援。由于两人守边疆时间最长,又名重一时,人心归服,朝廷倚为长城,故天下人称为“韩、范”。边塞上传诵这样的歌谣:“军中有一韩,西夏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夏闻之惊破胆。”

庆历新政
  西夏在战争中虽多次获胜,但损失也很大,人心厌战,民怨沸腾,于是宋夏开始转入旷日持久的“庆历议和”。在边界形势稍趋缓和的情况下,庆历三年(1043年)四月,韩琦、范仲淹奉调回京,同任枢密副使(枢密使为杜衍)。当时国子监直讲石介听说韩、范二人来朝中供职,特意写了一首《庆历圣德诗》,其中称赞韩琦道:“予早识琦,琦有奇骨,其器魁落,岂视店楔。其人浑朴,不施剞劂。可属大事,敦厚如勃。琦汝副衍,知人予哲。”

  宋夏转入和议后,韩琦、范仲淹等入朝为执政大臣。一时名士云集,士大夫交口称誉,仁宗也想励精图治,有所作为,因而特别礼遇韩琦、范仲淹、富弼等人,并催促他们尽快拿出救世方案。当时元昊以契丹为后援,在宋夏和议中态度强硬,向宋朝要挟“岁赐、割地、不称臣、弛盐禁、至京市易、自立年号、更兀卒为吾祖,巨细凡十一事”。

  宰相晏殊及两府大臣大多厌战,“将一切从之”,韩琦坚决反对。此年七月,他上《论备御七事奏》,认为当务之急为:“一曰清政本,二曰念边计,三曰擢材贤,四曰备河北,五曰固河东,六曰收民心,七曰营洛邑”。接著又陈述救弊八事,即选将帅,明按察,丰财利,遏侥幸,进能吏,退不才,谨入官,去冗食。面对北宋中期积贫积弱的国势,韩琦提出以整顿吏治,选拔人才为主要内容的改革措施,与是年九月范仲淹在《答手诏条陈十事》中所列出的十项改革方案基本一致,切中时弊。这次由范仲淹主持,韩琦、富弼等人积极参与的政治改革,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庆历新政”。

  八月,范仲淹任参知政事,富弼为枢密副使,积极推行各项新政措施。是年,陕南大旱,饥民纷纷加入张海、郭邈山等领导的农民起义队伍。仁宗命韩琦宣抚陕西。韩琦调集西北善于山地作战的官军,迅速镇压了起义,同时鉴于灾情严重,还采取了一些果断措施:选派官吏分赴各州县,发放官粮赈济饥民;蠲免各种苛杂的赋役;考察官吏,贤能的提升,庸陋的罢免;将军队中老弱不堪征战者淘汰一万余人,以减少用度。

  庆历四年(1044年)春,韩琦宣抚陕西回到汴京。五月,上陈西北边防攻守四策,以为“今当以和好为权宜,战守为实务。请缮甲厉兵,营修都城,密定讨伐大计”。

  庆历新政的实施,遭到了一些守旧派官僚的激烈反对。他们诬告新政官僚结成朋党,欺罔专权。尤其是夏竦施展诡计,陷害富弼。范仲淹不自安,遂于同年六月以防秋为名,宣抚陕西、河东。八月,富弼宣抚河北。

  庆历五年(1045年)正月,执行新政的杜衍、范仲淹、富弼全都被贬职出朝。韩琦为人爽直,对于军政大事,向来是“必尽言”,他虽为枢密副使,主管军事,但事关中书的事,他也要“指陈其实”,有的同僚不高兴,仁宗却了解他,说“韩琦性直”。对于范仲淹、富弼的贬谪,韩琦挺身而出,据理辨析,但没有结果。三月,韩琦也因陈述十三条理由,支持尹洙反对修建水洛城(今甘肃庄浪)而被贬出朝,罢枢密副使,以资政殿学士出知扬州。至此,主持庆历新政的主要人物全被逐出朝廷,短暂的“新政”以失败告终。

治军有方
  韩琦在地方官任上,治军有方,理民得法,“所至设条教,葺帑廪,治武库,劝农兴学,人人乐其恺悌”。庆历七年(1047年)五月,韩琦为京西路安抚使,自扬州徙知郓州(今山东东平)。十二月,韩琦徙知成德军(今河北正定)。

  庆历八年(1048年)四月,又移知定州(今河北定州)。定州久为武将镇守,士兵骄横,军纪松弛,韩琦到任后首先大力整顿军队,采取恩威并行办法,对那些品行恶劣的士兵毫不留情地诛杀,而对以死攻战的则予以重赏,后来他又研究唐朝名将李靖兵法,仿作方圆锐三阵法,命令将士日月操练,结果定州军“精劲冠河朔”。

三朝贤相
  皇祐五年(1053年)正月,韩琦以武康军节度使徙知并州(今山西太原)。当时在河东路担任走马承受的宦官廖浩然,为人贪恣,仗势不法。韩琦上奏,请朝廷将其召回,如不调走,必依法严惩。仁宗只好令廖回京,并行之以鞭刑。并州所辖地区与契丹接壤,邻边的天池庙(今山西宁武西南)、阳武寨(今山西原平西北阳武村)等地,被契丹冒占,韩琦派人与契丹头领据理交涉,收回了这些地方,并立石为界。

  宋初大将潘美镇守河东时,为了防止契丹南下劫掠,命令沿边百姓迁徙内地,致使边塞大片耕地荒废不耕。庆历四年(1044年)欧阳修奉使河东时,就曾建议解除代州(今山西代县)、宁化军(今山西宁武西南宁化堡)、岢岚军(今山西岢岚)、火山军(今山西河曲南)沿边之地禁耕令,以增产粮食,供应边防军需,却为军帅明镐所阻。至和二年(1055年)春,韩琦再次建议,才得以实行,开垦田地9600顷。

  至和二年(1055年)二月,韩琦以疾自请改知相州(今安阳市)。在家乡,他建造昼锦堂于州署后园。嘉祐元年(1056年)七月,韩琦被召还为三司使。八月,拜枢密使。嘉祐三年(1058年)六月,韩琦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嘉祐六年(1061年)闰八月,迁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韩琦就职朝廷枢要位置,首先遇到的一大难题就是仁宗的建嗣问题。仁宗三个儿子早亡,皇嗣迟迟未定,而从至和三年(1056年)开始,仁宗就时常犯病,一时人心恐慌,议论纷纷。大臣们接连上疏,极力劝说仁宗早立皇嗣以固根本,当中尤以包拯、范镇言辞恳切,但仁宗并不放在心上。

  嘉祐二年(1057),苏辙进士及第,不久就给枢密使韩琦写信,希望得到他的提携,这封信也就是后来著名的《上枢密韩太尉书》。

  嘉祐三年(1058年),出任宰相。

  嘉祐六年(1061年),韩琦再提建储之事,认为“皇嗣者,天下安危之所系。自昔祸乱之起,皆由策不早定”,并与参知政事欧阳修等人再三苦劝,仁宗终于同意立堂兄濮安懿王赵允让之子宗实(赐名赵曙)为皇太子。

  嘉祐七年(1062年)九月,韩琦封仪国公。

  嘉祐八年(1063年)三月,宋仁宗病死。赵曙即帝位,是为宋英宗。英宗即位之初,因病由慈圣太后曹氏垂帘听政。皇太后思想守旧,一些宦官不断向太后说英宗坏话,致使两宫嫌隙萌生,关系颇为紧张。为了调解两宫矛盾,韩琦和欧阳修费了不少精力。韩琦、欧阳修进见太后,太后呜咽流泪,诉说自己的委屈,并说:“老身殆无所容,须相公作主!”韩琦说:“此病故耳,病已,必不然。子疾,母可不容之乎?”欧阳修也一道委婉劝说。见到英宗,英宗则又对韩琦说:“太后待我无恩。”韩琦劝慰道:“自古圣帝明王,不为少矣。然独称舜为大孝,岂其余尽不孝耶?父母慈爱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为可称。但恐陛下事之未至尔,父母岂有不慈者哉。”从此以后,两宫关系渐渐缓和。治平元年(1064年)五月,英宗病愈,在韩琦的劝说催促下,皇太后撤帘,降手书还政。闰五月,韩琦进右仆射,封魏国公。

  韩琦身为宰相,却始终以边事为念,他曾多次就边防问题向英宗陈说方略,建议在河北、河东、陕西等路“籍民为兵”,以为“义勇”,三丁选一,于手背刺字,农闲练兵,战时防御,既可增强军事力量,也能减少冗兵军费。

  治平三年(1066年)冬,英宗病重,再度建嗣问题表面化。韩琦进言说:“陛下久不视朝,愿早建储,以安社稷。”英宗点头同意,于是确立颍王赵顼为皇太子。治平四年(1067年)正月,英宗病死,赵顼即位,是为宋神宗。韩琦拜司空兼侍中。

  神宗即位不久,御史中丞王陶弹劾韩琦,说他自嘉祐以来,专执国柄,君弱臣强,且“不赴文德殿押班”,专权跋扈。神宗知道王陶在诬告,罢了他的官职,但韩琦仍坚决辞职。神宗挽留不住,任命他为镇安、武胜军节度使、司徒兼侍中、判相州。韩琦辞退所授两镇,后改为淮南节度使。正在这时,宋守边大将种谔擅自对西夏发起突袭,一举攻占绥州(今陕西绥德),边界气氛骤然紧张,朝廷忧虑。韩琦在尚未赴任的情况下,又奉旨改判永兴军(今西安),经略陕西。朝中一些大臣认为绥州孤绝难守,主张放弃。韩琦坚决反对。一个月后,西夏国主李谅诈去世,战事暂告平息。

  熙宁元年(1068年)七月,韩琦复判相州。在相州任上还未满三个月,河北地震,黄河决口,大批灾民流离失所。神宗赐手诏给韩琦,让他迁判重灾区的大名府(今河北大名),并被准许便宜从事。大名之任长达五年,恰逢神宗任用王安石变法,他坚决抵制。

  熙宁二年(1069年)二月,王安石为参知政事,开始进行变法。九月,颁行“青苗法”。三年二月,韩琦上疏反对青苗法,认为青苗法不论贫富,一律按户等配借青苗钱,上三等户及坊郭大户本是兼并之家,也可贷给青苗钱,这种做法根本不能“抑兼并、济困乏”。神宗看了韩琦的奏疏,一度动摇了变法决心。他对执政大臣说:“琦真忠臣!虽在外,不忘王室。朕始谓可以利民,今乃害民如此!且坊郭安得青苗,而亦强与之乎?”王安石将韩琦的奏疏拿到“制置三司条例司”,逐条批驳,公布于天下。后来韩琦又上疏,申辨愈切。此后,韩琦还对“免役法”、“市易法”等提出了反对意见。针对辽朝利用宋朝与西夏战争和国内危机时要求割让领土,韩琦也表示应该拒绝辽朝的无理要求,献策加强防范,增强对辽朝的军事准备,用武力抗击侵略,洗雪旧耻。“臣今为陛下计,宜遣报使,且言:‘向来兴作,乃修备之常,岂有它意。疆土素定,悉如旧境,不可持此造端,以堕累世之好。’可疑之形,如将官之类,因而罢去。益养民爱力,选贤任能,疏远奸谀,进用忠鲠,使天下悦服,边备日充。若其果自败盟,则可一振威武,恢复故疆,摅累朝之宿愤矣。”

  熙宁六年(1073年)二月,韩琦还判相州,第三次为官家乡,终于实现了“仕宦至将相,富贵归故乡”的愿望。

  熙宁八年(1075年)六月,韩琦在相州溘然长逝,享年68岁。神宗御撰墓碑:“两朝顾命定策元勋”。追赠尚书令,谥号“忠献”,配享英宗庙庭。

评价

  韩琦为相十载,上定国策,下抚百姓,勤勤恳恳,尽职尽责,正如他本人所说:人臣尽力事君,死生以之,至于成败,天也,岂可豫忧其不济,遂轰不为哉!

  在韩琦为相的十年中,既没有其前庆历新政那样急风暴雨改新,又没有其后王安石变法那样轰轰烈烈的变革。在宋英宗想有所振作改新的氛围下,韩琦的思想显得有些保守,未实行大的改革举措,也未能彻底扭转北宋的境况,他守成多于创业。但这些与北宋当时的具体环境有关,稳定政局是韩琦面临的主要问题。在韩琦的主持下,北宋社会稳定,经济发展,这为后来王安石变法创造了良好的社会基础。所以,当时就有人说:公自为相,即与当时诸公同力一德,谋议制作全补天下事。也正如《韩魏公集》序言中所说:公历事三朝,辅策二朝,功存社稷,天下后世,儿童走卒,感慕其名。这是后人对他的评价,也是对韩琦本人的真实写照。

韩琦的诗文

池馆隳摧古榭荒,此延嘉客会重阳。

虽惭老圃秋容淡,且看黄花晚节香。

()

病起恹恹、画堂花谢添憔悴。乱红飘砌。滴尽胭脂泪。

惆怅前春,谁向花前醉。愁无际。武陵回睇。人远波空翠。

()

暑雨朝来已厌多,蛙鸣犹更幸滂沱。虽然快尔狂跳志,争奈良田有害何。

()

阳气初升力尚微,雪花来促故阴归。润滋柔荔乘时出,暖逐轻灰应律飞。

彤笔喜丰书瑞谍,土圭收影侍灵晖。践长班集应同贺,剑佩光寒拱殿闱。

()

苦厌繁机少适怀,欣逢重九启宾罍。招贤敢并翘材馆,乐事难追戏马台。

藓布乱钱乘雨出,雁排新阵拂云来。何年得遇樽前菊,此日花随月令开。

()

人正开统发新阳,盈尺稀逢雪载滂。不必宫声符善岁,却应和气得嘉祥。

同云几刻藏春色,利泽经时洽众芳。遥想九天排晓仗,六花吹入万年觞。

()

公之德业天下重,四海万物思坏垆。太平之策未全发,先朝请老叩帝居。

天子只欲励薄俗,不惜一夔从二疏。公持俭节出天性,下建万世清风孤。

()

昔忝临漳守,娱心自退公。闲愁放天上,真境得壶中。

燕处虽云适,规模惜未丰。恢园隳旧堞,困宇出新工。

()

中秋宜月不教晴,人倚危楼意未平。任是他时圆更好,争如今夜略分明。

()

为郡偏荣昼锦归,再容乡任古来稀。邸人只骇新章贵,仙表谁瞻旧鹤飞。

浃境士民增慰悦,一轩风物起光辉。镵诗又志君恩厚,鼎镬捐身报亦微。

()

大祫休成庆泽新,广庭宣制宠臣邻。非烟荐瑞笼宫殿,出綍敷言耸搢绅。

风结冰檐骈玉箸,日融霜瓦半鱼鳞。移时始放金吾仗,鹓鹭齐飞出禁闉。

()

久雨无书致睦邻,坦途非邈尽长津。正忧吾里民灾甚,敢觊公斋酒味醇。

得骋蛟龙方倚浪,未锄稂莠已齐身。太阳几日披云见,多少如葵仰望人。

()

星潢今夕度仙辀,人世争为乞巧楼。万室瞻迎皆欲得,一生孤拙未尝求。

缑山月白遗新曲,汉殿窗明识旧偷。若道营桥真浪说,如何飞鹊尽髡头。

()

寒食郊园此会稀,吏民随意赏芳菲。樽前有乐人还去,墙外无花蝶乱飞。

众里鞦韆应是騃,岸边鸥鸟却忘机。黄昏易觉春醪散,细雨迎风洒西归。

()

正苦中秋暝雨侵,忽惊凉月绽云深。壶光未透冰涵玉,鉴影微昏藓上金。

彩笔怨吟几绝望,巨觥酣战欲重寻。孀娥似慰人心郁,时放蟾辉漏薄阴。

()

春光浓簇宝津楼,楼下新波涨鸭头。嘉节难逢真上巳,赐筵荣入小瀛洲。

仙园雨过花遗靥,御陌风长絮走球。禊饮不须辞巨白,清明来日尚归休。

()

家园休息敞虚堂,直造希夷境外乡。无物不推山下胜,有花皆似洛中芳。

荷裁万扇悲长信,笋掷千簪醉孟尝。子蔼令名居自足,主公襟韵日康强。

()

因趋先陇问耕桑,益见农家事可伤。种麦未生遭土涝,鬻禾无价值钱荒。

阴风鼓怒资时旱,寒色催愁上夕阳。里俗漫矜吾太守,不知何术致民康。

()

尘俗徒希勇退高,几时投迹混耕樵。神交不间川涂阔,直道难因老病消。

魏境民流河抹岸,颍湖春早柳萦桥。相从谁挹浮邱袂,左在琴书酒满瓢。

()

亭馆虽芜胜势存,病襟犹足涤冥昏。晚凉天气秋风入,雨霁园林伏暑奔。

古榭稳骑危岫翠,御流遥泻曲池浑。河鱼未获山芎效,几废良辰命客樽。

()

元日津亭景物嘉,喜留轩驭弭高牙。棠阴共识思贤地,柳色偏伤赠别家。

御水少陪乘兴棹,潭园难趁及时花。杯深莫拒勤拳意,去路音辉日日赊。

()

先茔东北隅,有泉渤而出。奔跳若爨鼎,万眼沸不一。

始虽稍泓登,渐乃肆沕潏。吾尝展祀馀,爱玩必终日。

()

游鳞惊触绿荷香,水马成群股脚长。逐浪相追留篆迹,偃波垂露满芳塘。

()

重到观鱼面北轩,正当游泳晚凉天。未归陶令惭何甚,目识庄生乐亦然。

几认琴声泉漱玉,数惊钩影月沉弦。徐撑画舫樽前看,必信吾曹是水仙。

()

至节开樽就席前,六花飞舞助宾筵。飏空自胜重罗面,引满偏宜旋絮绵。

合坐欢谈霏屑地,几声横笛落梅天。况逢阳复贞亨会,赢取笙歌烂醉眠。

()

我从团柏历山岐,秀绝唯于熊耳知。芳草经年被重席,轻云无日展时旗。

羊头有黍名终俗,壶口称关类亦卑。何似半天留鹤驭,此来凭轼与仙期。

()

不管莺声向晓催,锦衾春晚尚成堆。香红若解知人意,睡取东君不放回。

()

正是风和日暖天,重阴凌扰苦缠绵。蕉心自结凭谁展,柳眼慷开只待眠。

草湿谩铺留醉席,榆寒难掷买春钱。几时霞外氛霾散,放出红轮一丈圆。

()

懊恼闲云取次生,中秋观月误人情。一时虽不充群望,万古终难掩至明。

疑有阴魔憎好事,更虞淫雨害丰盛。须知席上徘徊意,直似葵心向日倾。

()

直疑天际裂银潢,大雨连倾特异常。数里河声轰阵鼓,万条檐溜卓戎枪。

雷霆势恶掀人脑,蛟□朋凶碎客航。正熟民田多没穗,几时仁恻动苍苍。

()

四海尊方岳,常推朔镇雄。阳为中夏胜,阴与北胡穷。

孕秀贤豪出,宣灵造化通。斗乘天位正,乾发帝基隆。

()

殷勤洗灌加培植,莫遣狂枝乱出墙。

()

帐殿深沉压水开,几时宸辇一游来。春留苑树阴成幄,雨涨池波色染苔。

空外长桥横螮蝀,城边真境辟蓬莱。匪朝侍宴临彫槛,共看龙艘夺锦回。

()

本邦为守获邻封,民政虽殊道则同。浃境欢然君有惠,一乡荣甚我何功。

渐濡美化规模近,珍重高篇气格雄。德薄可能胜尹诵,穆如空自愧清风。

()

末伏居尝极蕴隆,今辰俄与立秋同。虽馀暴虐难禁暑,奈有萧骚已至风。

冰出魏台犹示贵,扇思班箧欲收功。从兹渐入清凉境,林嘒寒蝉露暧空。

()

定幕雍容绿水滨,使轺今喜接光尘。当年不足称良治,此日空惭问大钧。

钟鼎已无前饮胜,笑言应认昔怀真。开樽莫惜俄欢弁,数刻相违易怆神。

()

戆老新成池上堂,因忆乐天池上篇。乐天先识勇退早,凛凛万世清风传。

古人中求尚难拟,自顾愚者孰可肩。但举当时池上物,愧今之有殊未全。

()

灵祠躬祷极伸虔,唯恐愆阳病晚田。不恨高楼空宴月,却欣丰泽入民天。

且歌多稼将栖亩,莫赋嘉期动隔年。愧误宾轩侵夜散,阻看银界烂三千。

()

应厌偏州节物荒,重阳前忍去安阳。双清易感霜茎怨,三雅难留露蕊芳。

不惜高吟来疾置,尚思衰叟会寒乡。谁知衣弊京尘客,乃是南宫卧锦郎。

()

如何天地举寒令,独将杀气凌边遐。公园跬步亦难往,试来举目成吁嗟。

长空黯淡作愁色,日光似透云还遮。朔风刮面不吹雪,徒扰万窍掀黄沙。

()

冒寒连驿促征轮,须信相思是故人。顿似清风袪大暑,何嗟明月隔芳尘。

雪隈檐角依微在,春著花稍次第新。不把一杯同一笑,此时幽愤兴谁伸。

()

广陵花发信惟夭,已剪还开客重邀。满引莫辞金凿落,盛观何止玉逍遥。

娇红闹密轻多叶,醉粉攲斜奈软条。且纵高吟赏真艳,侍姝羞匿不须招。

()

人观落叶悲,我视落叶喜。请看四序速,次第若屈指。

风霜一瞬过,望春时有几。荣固悴之端,衰亦盛之始。

()

坤维求尹此难才,重倚真贤出上怀。一去棠阴歌蔽芾,再来人乐似乖崖。

新承纶綍从天别,旧过山川作画排。莫候使星临益分,郎回符采正三阶。

()

天阁当年拂雾宣,紫皇端扆侍群仙。亲挥龙凤轩腾字,命继咸韶雅正篇。

劝酌屡行均圣宠,赐花中出夺春妍。玉峰光景都如旧,但睇宸章极泫然。

()

悲风吼林霜草白,杀气棱棱惨空碧。因畋讲事比其时,况值嘉平农已隙。

暂整和门出近郊,猎猎旌旗原烧赤。狩场一望天四垂,貔虎意豪犹恨窄。

()

去年修禊小龙池,醉席高吟盛一时。今日正逢春骀荡,此身翻苦病支离。

浮觞胜会人胥乐,闭阁衰悰自不知。御水有期犹半月,雨馀风景愿迟迟。

()

珍藏正献草书诗,传诫云来示永贻。几夜风涛偃松柏,半天雷雨起蛟螭。

临池学苦应同妙,舞剑功如未是奇。刊石岂徒为世玩,更思清节可师之。

()

此夕浓阴送雨来,冥然天意可轻猜。欲催嘉卉乘时发,似抑妖莲作伪开。

强沸金丝终断续,半濡罗绮尚徘徊。待前一任游人散,且听新声尽醉罍。

()

到处园亭列画屏,四时如只在仙扃。归来便是无为乐,不必重笺道德经。

()

好胜时多尚己为,前人勤力必随隳。所图营葺犹如是,欲树功名即可知。

昔慕先贤形藻绘,本同来哲作箴规。得公诗刻增光燄,定警媮风变俗漓。

()

圣统垂千祀,天仁覆万方。思贤咏场藿,兴俭缉帷囊。

宽法均疏网,忧民甚纳隍。画衣期不犯,行苇见无伤。

()

一夕甘滋起瘁田,斗回灾沴作丰年。便晴谁恐禾生耳,将熟偏宜谷捺弮。

云退不留驱旱迹,气清浑露已秋天。衰翁岂独同民乐,更觉诗豪似有权。

()

区区京毂几经春,不退方能运法轮。欲举筌蹄皆自达,纵罗寒暑岂吾辛。

大千虽纳宁多施,一切谁名得度人。我已心中了无物,重烦师说究微尘。

()

从来三月赏芳妍,开晚今逢首夏天。料得东君私此老,且留西子久当筵。

柳丝偷学伤春绪,榆荚争飞买笑钱。我是至和亲植者,雨中相见似潸然。

()

西北楼高四望长,登临还赏节辰良。荀陈盛集星光动,相卫名山记字详。

玳瑁不妨攲醉弁,茱萸谁自斗香囊。病翁安敢当能赋,只俟英瑶作报章。

()

驿路行人东复西,等闲攀折损芳枝。有生自是无根物,忍向乐风赠别离。

()

庆历丙戌夏,早气蒸如焚。行路尽婴暍,居人犹中瘟。

堕鸟不收喙,游鱼几烂鳞。絺绤亦难御,更值成雷蚊。

()

争放红蕖燎紫沈,胜游谁肯惜千金。人和更有笙歌助,酒美应无巷陌深。

化国光阴方甚永,洞天风物不难寻。如何可致吾民乐,长似熙熙此夜心。

()

淮南常岁冬犹燠,今年阴沴何严酷。黑云漫天一月昏,大雪飞扬平压屋。

风力轩号助其势,摆撼琳琅摧冻木。通宵彻昼不暂停,堆积楼台满溪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