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1008—1075年),字稚圭,自号赣叟,汉族,相州安阳(今属河南)人。北宋政治家、名将,天圣进士。初授将作监丞,历枢密直学士、陕西经略安抚副使、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与范仲淹共同防御西夏,名重一时,时称“韩范”。嘉祐元年(1056),任枢密使;三年,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英宗嗣位,拜右仆射,封魏国公。神宗立,拜司空兼侍中,出知相州、大名府等地。熙宁八年卒,年六十八。谥忠献。《宋史》有传。著有《安阳集》五十卷。《全宋词》录其词四首。
政治
嘉祐三年(1058年)六月,宋仁宗拜韩琦为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自此,韩琦开始了为时十年的宰相生涯。韩琦为相后,首先遇到一个大问题便是立储。当时,仁宗因连失褒、豫、鄂三王,心情沉重,身体一直不好。至和中又因患病,无法御殿,而皇嗣又一直未立,朝廷内外忧之。立储,是封建王朝的重大政治问题,因为它涉及到国家的安危,不少大臣尤其是包拯、范镇、司马光等人反复上奏,恳请仁宗及早立嗣,以固根本,但仁宗一直未允。如此拖延五、六年,立储之事仍未定下。韩琦作为宰相,对立嗣之事十分关心,他趁朝中事态缓和仁宗心平气静之际,建议道:“皇嗣者,天下巡危之所系,自昔祸乱之起,皆由策不早定。陛下春秋高,未有建立,何不择宗室之贤者,以为宗庙社稷计?”但仁宗当时仍期待后宫能再生皇子,故而未置可否。后来,有一天,韩琦手拿《汉书·孔光传》对仁宗说:“汉成帝即位二十五年无嗣,立弟之子定陶王为太子。成帝,中才之主,犹能之,以陛下之圣,何难哉!太祖为太子。太祖为天下虑、福流至今,”“愿陛下以太祖之心为心,则无不可者。”在韩琦的极力劝说下,仁宗终于下定决心,于嘉祐七年(1062年)八月,下诏正式立堂兄濮王赵允让子宗实为皇太子,赐名曙。次年(1063年)三月,仁宗去世,韩琦宣读遗制,赵曙继位,是为宋英宗。英宗的确立,韩琦赞辅应推首功。但韩琦从不在别人面前夸耀此事,不把功劳记在自己身上。
英宗继位之初,就身患疾病,由曹太后垂帘听政。因英宗非仁宗亲生,即位后又想有所作为,而曹太后思想较为保守,加之个别内侍从中挑拨,致使两宫生隙。最高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很可能会带来严重的政治危机。韩琦作为宰相,为缓解两宫矛盾,解决政治危机,费尽了心力。他一面劝说太后,一面安慰英宗并以舜帝之孝谏曰:“自古圣帝明王,不为少矣,然独称舜为大孝。凯其余尽不孝也?父母慈爱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爱而子不失孝,乃可称耳。政恐陛下事太后未至,父母岂有不慈爱者!”英宗听后,很受感悟,自此不再怨说太后,两宫关系渐趋和好。不久,曹太后撤帘还政,北宋最高统治集团之间的一场政治危机被妥善化解。
治平三年(1066年)十二月,英宗病重。韩琦作为宰相,又有考虑立储之事。他向英宗劝道:“陛下久不视朝,中外忧惶,宜早立皇太子,以安众心”英宗同意,立颖王赵顼为皇太子。次年(1067年)五月,英宗病逝,赵顼继位,是为宋神宗。神宗继位之后不久,韩琦辞相。
吏治上,韩琦针对当时“三司岁以资迁而任不久,相习以养资假途为说,而不修职事”的情况,大胆改革,“乃择尤繁要者五员,用资浅人久任”。 力求改变那种只求作官,不修职事的状况,提高行政效率。
韩琦在朝期间,还非常重视选拔和爱护人才,他认为大臣的进退,“实系天下利害,”劝宋英宗应“以此为先”。他曾提拔和举荐过许多贤良俊士,如苏洵、欧阳修和苏轼等,都曾得到韩琦的赏识和重用。
经济
韩琦改革役法,罢除“里正衙前”。衙前,是北宋州役之一,负责官物的押运和供应,如粮食官物,须以家产赔偿。这样,承役者往往破产。衙前名目繁多,由里正充役的称“里正衙前”,由乡户轮户的称“乡户前”,韩琦在并州,了解到“州县生民之苦,无重于里正,至有孀母改嫁,亲族分居,或弃田与人以免上等,或非命以就单丁”,造成“富者休息有余,贫者败亡相继”的局面。
从庆历五年(1045年)到嘉祐元年(1056年),韩琦在地方任职11年,深受当地百姓拥护。皇祐五年(1053年),当韩琦离定州去并州时,“定人争欲遮留公,使不得出”,韩琦无奈,只身绕道而走,定人得知后,奔相拥送,致使"道路士卒,哭原野。
军事
军事上,韩琦主张“河北、河东、陕西三路,当西北控御之地,事当一体”,建议在这一地区“籍民为兵”,以为义勇,凡主户三丁选一,六丁选二,九丁选三,于手背刺字,农闲教习武艺,战时防守城寨,结果仅秦州(今甘肃天水)就得义勇156873人,其它如陇、仪、渭、泾、原、分、宁、环、鄜、延等州义勇亦不少。征集义勇,既加强了边防军事力量,又可减轻冗兵之费效果很好。
韩琦还发展边防经济,维护边疆秩序。定州(今河北定县)与契丹接壤,自北宋初年开始,为防御契丹南侵,北宋政府就发布“斩伐令”,规定这里的山林不许砍伐,土地不许耕种。韩琦到定州后,上奏朝廷:“比朝廷欲禁近边山林不许斩伐,以杜戎人人寇之路。当时并近里浅山耕种之地概行禁止,致边民剧然失业。今薪炭翔贵,翻敌人乘时以取厚利。臣尝遣官行视可禁之处,去敌尚五、六十里,亦可广为防蔽。已别定可禁之地,揭榜谕民,非令所禁者任采伐之。”朝廷听从了韩琦的建议,废除了“斩伐令”,定州边民莫不感到方便。为了加强边境安全,韩琦又令“自今契丹过界劫掠居民,听边吏以时掩杀”。这样,提高了边民防敌积极性,有效地维护了这一地区的边疆秩序。再次,韩琦整顿定州驻军,关心群众疾苦。长期以来,由于疏于管理,定州(今河北定县)驻军骄蛮难御。据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皇祐年间,“明镐引诸兵平恩州,独定兵邀赏赉,出怨语,几欲噪城下。”韩琦到定州后,感到问题严重,他下决心要对定州驻军加强整顿,以强化军纪,维持边境安全。对士卒犯令者,韩琦“即用兵律裁之,察其横军中尤不可民教者,斩首军门外”。对作战牺牲的士卒“博赏其家,抚其孤儿,使继衣廪。”因赏罚分明,恩威并用,使定州驻军军纪大变,面目一新。其后,韩琦又“仿古兵法,作方、圆、锐三阵,指授偏将,日月教习之,由是定兵精劲齐一,号为可用,冠河朔。”后来,即便是京师龙猛卒到定州驻防,被韩琦整顿得“未一月,亦皆就律,不敢复犯法”。
治平四年(1067年)正月朝廷改判韩琦知永兴军(今陕西西安),经略陕西。韩琦义不辞难,承命即行。当时,朝中一些大臣认为绥州孤绝难守,主张放弃,而韩琦认为“绥州地形险要,已兴师得之矣,安可复弃,示弱于贼?”韩琦到达陕西后,积极调整战略部署,在边境张贴布告,招募横山之人参军,对西蕃晓以利害,通过一系列防备,边境得到安宁,绥州也得以固守。
熙宁元年(1068年)七月,韩琦复判相州,在与辽的关系上,韩琦主张双方应维持和好,保持边境安定。韩琦在给宋神宗的上疏中写道:保持“二边之民各安生业,至于老死不知兵革战斗之事”,不要轻率毁弃“祖宗累世之好”,要“永敦信约,两绝嫌疑。”当然,韩琦主张宋辽和好,并不是让北宋向辽退让,而是一种斗争策略,正如他在庆历年间所说:“以和好为权宜,以战守为实务。”趁和平之机,“陛下益养民爱力,选贤任能,疏远奸庚,进用忠鲠,使天下悦服,边备日修,塞下有余粟,帑中有羡财。”待自己实力发展起来,辽若违约,“河北诸州深沟高垒,足以自守,敌人果来入寇,所在之兵,可以伺便驱逐”。韩琦一生,始终关注北宋边防安全,无论是在陕西抵御西夏,或是在定州、并州、扬州、大名等地,他都把边防安全放在首位,为北宋的边防事业和边疆人民的安全倾注了毕生精力。他不仅在北宋,而且在辽和西夏都有很高声望。“韩魏公元勋旧德,夷夏具瞻”,以致于“熙宁中留守北都,辽使每过境,必先戒其下曰‘韩丞相在此,无得过有呼索’,辽使与京尹书,故事,纸尾止押字,是时悉书名,其为辽人尊畏如此,每使至于国,必问侍中安否。”至于西夏,由于韩琦参加了庆历年间的宋夏战争,使得“西贼闻之心骨寒。”
文化
藏书之家
史料记载,韩琦家聚书万余卷,皆经其点校,丹黄粲然,列屋而藏,在安阳故里筑“万籍堂”藏书楼,与欧阳修“六一堂”、司马光“读书堂”均为大臣中藏书最多者之一。子韩忠彦、孙辈韩侂胄均能藏书。著有《安阳集》、《二府忠议》、《家传集》等。
诗文成就
韩琦著作有《二府忠论》5卷、《谏垣存稿》3卷、《陕西奏议》50卷、《河北奏议》30卷、《杂奏议》30卷、《安阳集》50卷等。一生写了大量诗文,大多收入《安阳集》行世。
早年经历
韩琦于大中祥符元年七月初二(1008年8月5日)出身世宦之家。据韩琦墓志记载他祖籍为河北赞皇县。据《泉州府志·人物志·官宦卷》记载:“韩琦出生于泉州北楼生韩处(现为泉州文管会立碑保护),宋景德年间,其父韩国华任泉州知府时与婢女连理生下韩琦。后随父韩国华迁相州,遂为安阳(今属河南)人。父韩国华累官至右谏议大夫。韩琦三岁时父母去世,由诸兄扶养,“既长,能自立,有大志气。端重寡言,不好嬉弄。性纯一,无邪曲,学问过人”。
崭露头角
天圣五年(1027年),韩琦在弱冠之年考中进士,名列第二,授将作监丞、通判淄州(今属山东)。入直集贤院、监左藏库。
景祐元年(1034年)九月,迁开封府推官。
景祐二年(1035年)十二月,迁度支判官,授太常博士。
景祐三年(1036年)八月,拜右司谏。
韩琦在担任谏官的三年时间内,敢于犯颜直谏,诤言谠议,“凡事有不便,未尝不言,每以明得失、正纪纲、亲忠直、远邪佞为急,前后七十余疏”,尤其以宝元元年(1038年)所上《丞弼之任未得其人奏》最为知名。当时灾异频繁发生,流民大批出现,而当朝宰相王随、陈尧佐,参知政事韩亿、石中立却束手无策,“罕所建明”。韩琦连疏四人庸碌无能,痛陈宋朝八十年太平基业,绝不能“坐付庸臣恣其毁坏”,结果四人同日罢职,即所谓“片纸落去四宰执”,韩琦一时名闻京华。
他还严厉抨击当时“货赂公行”、“因缘请托”的社会风气和“侥幸日滋,赏罚倒置,法律不能惩有罪,爵禄无以劝立功”的官场腐败作风,建议宋仁宗先从朝廷内部“减省浮费”、“无名者一切罢之”。名相王曾称赞他说:“今言者不激,则多畏顾,何补上德?如君言,可谓切而不迂矣。”
宝元二年(1039),四川旱灾严重,饥民大增,韩琦被任命为益、利两路体量安抚使。他到四川后,首先减免赋税,“逐贪残不职吏,汰冗役数百”,然后将当地官府常平仓中的粮食全部发放给贫困百姓,又在各地添设稠粥,救活饥民多达190万人,蜀民无不感激地说:“使者之来,更生我也。”
出兵西夏
自从原来臣服宋朝的西夏国主李元昊称帝,公开与宋朝对抗以来,与夏邻界的陕西形势就非常吃紧。韩琦从四川刚回到京城,就向朝廷详细剖析了陕西边备形势,随即被任命为陕西安抚使。到了陕西,他看到苛捐杂税很重,百姓非常穷苦,便一律予以免除。
康定元年(1040年)正月,元昊大举围攻延州(今陕西延安),守将刘平、石元孙在三川口(今陕西安塞东)兵败被俘,镇守延州的范雍降职他调,韩琦大胆推荐被诬为“荐引朋党”而被贬越州(今浙江绍兴)的范仲淹。他在上仁宗的奏章中说:“若涉朋比,误国家事,当族。”五月,韩琦与范仲淹一同被任命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充当安抚使夏竦的副手。韩琦主持泾原路,范仲淹主持鄜延路。
在对西夏用兵的策略上,三人意见分歧。韩琦持强硬立场,力主攻策,与夏军决战,认为拖延时日,财政日绌,难以支撑,况且“元昊虽倾国入寇,众不过四五万人,吾逐路重兵自为守,势分力弱,遇敌辄不支。若并出一道,鼓行而前,乘贼骄惰,破之必矣。”范仲淹则力主守议,反对贸然进攻,主张持久防御,在加强军备的前提下,乘便击讨,不赞成深入敌境的进攻战。
夏竦难以定夺,即派韩琦、尹洙到汴京以攻守二策进呈朝廷,请仁宗自己决定。仁宗幻想一举解决问题,于是决定采用韩琦攻策,并下诏鄜延、泾原两路会师,定期于庆历元年(1041年)正月进攻,后从范仲淹请求改为春暖出师。
兵败遭贬
庆历元年(1041年)春,元昊在伺机攻宋前,向宋军诈和,被韩琦识破。他对部下说:“无约而请和者,谋也。”命令诸将严加防守。二月,元昊率10万大军进攻渭州(今甘肃平凉),直逼怀远城(今宁夏固原西)。韩琦闻讯,急派大将任福领兵18000人,以桑怿为先锋,前往抵御,进行阻击。行前,韩琦向任福面授机宜,命令他们绕到夏军背后,可战则战,不可战则据险设伏,截其归路,并再三叮嘱:“苟违节度,虽有功,亦斩。”
任福在张家堡南打了个小胜仗,于是贪功轻进。夏军佯败退走,沿途遗弃不少物资,宋军不知是计,轻装猛追至渭州北边之好水川(今宁夏隆德西)。当时,夏军在好水川里边放了几个木盒子,宋军只听盒子里有鸟叫声,不敢轻动。任福到时,命令打开,只见100多只鸽子飞跃而出,盘旋在宋军上空。这正是西夏军队发出的合击信号。宋军正在惊疑之时,夏军已从四面合围。宋军虽英勇战斗,怎奈人马三日乏食,疲惫不堪,宋军大败,6000余人阵亡,任福等将校军官数百人亦死于难。韩琦立即下令退军,在半路中,阵亡将士的父兄妻子数千人,号泣于马首前,持故衣纸钱招魂而哭说:“汝昔从招讨出征,今招讨归而汝死矣,汝之魂识亦能从招讨以归乎?”当时哀恸之声震天地,韩琦掩泣驻马,不能行进。
好水川之战,乃是李元昊用陕西落第举子张元之计,大败韩琦,张元乃作诗一首投掷宋境,讽刺道:“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辈,犹自说兵机。”宋军兵败好水川,虽不是韩琦亲自指挥,但贸然出兵,用人不当,也难辞其咎。
战后宋廷追究败军之责,撤去了夏竦的职务,韩琦、范仲淹也被调职他用。韩琦降为右司谏、知秦州,范仲淹降为户部员外郎、知耀州(今陕西耀县)。十月,宋廷分陕西为秦凤、泾原、环庆、鄜延四路,韩琦知秦州,王沿知渭州,范仲淹知庆州,庞籍知延州,并各兼本路马步军都部署、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二年四月,韩琦受任秦州观察使。
闰九月,宋军又大败于定川寨(今宁夏固原西北),大将葛怀敏战死,主持泾原路军务的王沿被降职他调。十一月,朝廷采纳了范仲淹的建议,韩、范二人屯驻泾州(今甘肃泾川),共守西陲。
自好水川败后,韩琦始信服范仲淹守议,两人同心协力,互相声援。由于两人守边疆时间最长,又名重一时,人心归服,朝廷倚为长城,故天下人称为“韩、范”。边塞上传诵这样的歌谣:“军中有一韩,西夏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夏闻之惊破胆。”
庆历新政
西夏在战争中虽多次获胜,但损失也很大,人心厌战,民怨沸腾,于是宋夏开始转入旷日持久的“庆历议和”。在边界形势稍趋缓和的情况下,庆历三年(1043年)四月,韩琦、范仲淹奉调回京,同任枢密副使(枢密使为杜衍)。当时国子监直讲石介听说韩、范二人来朝中供职,特意写了一首《庆历圣德诗》,其中称赞韩琦道:“予早识琦,琦有奇骨,其器魁落,岂视店楔。其人浑朴,不施剞劂。可属大事,敦厚如勃。琦汝副衍,知人予哲。”
宋夏转入和议后,韩琦、范仲淹等入朝为执政大臣。一时名士云集,士大夫交口称誉,仁宗也想励精图治,有所作为,因而特别礼遇韩琦、范仲淹、富弼等人,并催促他们尽快拿出救世方案。当时元昊以契丹为后援,在宋夏和议中态度强硬,向宋朝要挟“岁赐、割地、不称臣、弛盐禁、至京市易、自立年号、更兀卒为吾祖,巨细凡十一事”。
宰相晏殊及两府大臣大多厌战,“将一切从之”,韩琦坚决反对。此年七月,他上《论备御七事奏》,认为当务之急为:“一曰清政本,二曰念边计,三曰擢材贤,四曰备河北,五曰固河东,六曰收民心,七曰营洛邑”。接著又陈述救弊八事,即选将帅,明按察,丰财利,遏侥幸,进能吏,退不才,谨入官,去冗食。面对北宋中期积贫积弱的国势,韩琦提出以整顿吏治,选拔人才为主要内容的改革措施,与是年九月范仲淹在《答手诏条陈十事》中所列出的十项改革方案基本一致,切中时弊。这次由范仲淹主持,韩琦、富弼等人积极参与的政治改革,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庆历新政”。
八月,范仲淹任参知政事,富弼为枢密副使,积极推行各项新政措施。是年,陕南大旱,饥民纷纷加入张海、郭邈山等领导的农民起义队伍。仁宗命韩琦宣抚陕西。韩琦调集西北善于山地作战的官军,迅速镇压了起义,同时鉴于灾情严重,还采取了一些果断措施:选派官吏分赴各州县,发放官粮赈济饥民;蠲免各种苛杂的赋役;考察官吏,贤能的提升,庸陋的罢免;将军队中老弱不堪征战者淘汰一万余人,以减少用度。
庆历四年(1044年)春,韩琦宣抚陕西回到汴京。五月,上陈西北边防攻守四策,以为“今当以和好为权宜,战守为实务。请缮甲厉兵,营修都城,密定讨伐大计”。
庆历新政的实施,遭到了一些守旧派官僚的激烈反对。他们诬告新政官僚结成朋党,欺罔专权。尤其是夏竦施展诡计,陷害富弼。范仲淹不自安,遂于同年六月以防秋为名,宣抚陕西、河东。八月,富弼宣抚河北。
庆历五年(1045年)正月,执行新政的杜衍、范仲淹、富弼全都被贬职出朝。韩琦为人爽直,对于军政大事,向来是“必尽言”,他虽为枢密副使,主管军事,但事关中书的事,他也要“指陈其实”,有的同僚不高兴,仁宗却了解他,说“韩琦性直”。对于范仲淹、富弼的贬谪,韩琦挺身而出,据理辨析,但没有结果。三月,韩琦也因陈述十三条理由,支持尹洙反对修建水洛城(今甘肃庄浪)而被贬出朝,罢枢密副使,以资政殿学士出知扬州。至此,主持庆历新政的主要人物全被逐出朝廷,短暂的“新政”以失败告终。
治军有方
韩琦在地方官任上,治军有方,理民得法,“所至设条教,葺帑廪,治武库,劝农兴学,人人乐其恺悌”。庆历七年(1047年)五月,韩琦为京西路安抚使,自扬州徙知郓州(今山东东平)。十二月,韩琦徙知成德军(今河北正定)。
庆历八年(1048年)四月,又移知定州(今河北定州)。定州久为武将镇守,士兵骄横,军纪松弛,韩琦到任后首先大力整顿军队,采取恩威并行办法,对那些品行恶劣的士兵毫不留情地诛杀,而对以死攻战的则予以重赏,后来他又研究唐朝名将李靖兵法,仿作方圆锐三阵法,命令将士日月操练,结果定州军“精劲冠河朔”。
三朝贤相
皇祐五年(1053年)正月,韩琦以武康军节度使徙知并州(今山西太原)。当时在河东路担任走马承受的宦官廖浩然,为人贪恣,仗势不法。韩琦上奏,请朝廷将其召回,如不调走,必依法严惩。仁宗只好令廖回京,并行之以鞭刑。并州所辖地区与契丹接壤,邻边的天池庙(今山西宁武西南)、阳武寨(今山西原平西北阳武村)等地,被契丹冒占,韩琦派人与契丹头领据理交涉,收回了这些地方,并立石为界。
宋初大将潘美镇守河东时,为了防止契丹南下劫掠,命令沿边百姓迁徙内地,致使边塞大片耕地荒废不耕。庆历四年(1044年)欧阳修奉使河东时,就曾建议解除代州(今山西代县)、宁化军(今山西宁武西南宁化堡)、岢岚军(今山西岢岚)、火山军(今山西河曲南)沿边之地禁耕令,以增产粮食,供应边防军需,却为军帅明镐所阻。至和二年(1055年)春,韩琦再次建议,才得以实行,开垦田地9600顷。
至和二年(1055年)二月,韩琦以疾自请改知相州(今安阳市)。在家乡,他建造昼锦堂于州署后园。嘉祐元年(1056年)七月,韩琦被召还为三司使。八月,拜枢密使。嘉祐三年(1058年)六月,韩琦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嘉祐六年(1061年)闰八月,迁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韩琦就职朝廷枢要位置,首先遇到的一大难题就是仁宗的建嗣问题。仁宗三个儿子早亡,皇嗣迟迟未定,而从至和三年(1056年)开始,仁宗就时常犯病,一时人心恐慌,议论纷纷。大臣们接连上疏,极力劝说仁宗早立皇嗣以固根本,当中尤以包拯、范镇言辞恳切,但仁宗并不放在心上。
嘉祐二年(1057),苏辙进士及第,不久就给枢密使韩琦写信,希望得到他的提携,这封信也就是后来著名的《上枢密韩太尉书》。
嘉祐三年(1058年),出任宰相。
嘉祐六年(1061年),韩琦再提建储之事,认为“皇嗣者,天下安危之所系。自昔祸乱之起,皆由策不早定”,并与参知政事欧阳修等人再三苦劝,仁宗终于同意立堂兄濮安懿王赵允让之子宗实(赐名赵曙)为皇太子。
嘉祐七年(1062年)九月,韩琦封仪国公。
嘉祐八年(1063年)三月,宋仁宗病死。赵曙即帝位,是为宋英宗。英宗即位之初,因病由慈圣太后曹氏垂帘听政。皇太后思想守旧,一些宦官不断向太后说英宗坏话,致使两宫嫌隙萌生,关系颇为紧张。为了调解两宫矛盾,韩琦和欧阳修费了不少精力。韩琦、欧阳修进见太后,太后呜咽流泪,诉说自己的委屈,并说:“老身殆无所容,须相公作主!”韩琦说:“此病故耳,病已,必不然。子疾,母可不容之乎?”欧阳修也一道委婉劝说。见到英宗,英宗则又对韩琦说:“太后待我无恩。”韩琦劝慰道:“自古圣帝明王,不为少矣。然独称舜为大孝,岂其余尽不孝耶?父母慈爱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为可称。但恐陛下事之未至尔,父母岂有不慈者哉。”从此以后,两宫关系渐渐缓和。治平元年(1064年)五月,英宗病愈,在韩琦的劝说催促下,皇太后撤帘,降手书还政。闰五月,韩琦进右仆射,封魏国公。
韩琦身为宰相,却始终以边事为念,他曾多次就边防问题向英宗陈说方略,建议在河北、河东、陕西等路“籍民为兵”,以为“义勇”,三丁选一,于手背刺字,农闲练兵,战时防御,既可增强军事力量,也能减少冗兵军费。
治平三年(1066年)冬,英宗病重,再度建嗣问题表面化。韩琦进言说:“陛下久不视朝,愿早建储,以安社稷。”英宗点头同意,于是确立颍王赵顼为皇太子。治平四年(1067年)正月,英宗病死,赵顼即位,是为宋神宗。韩琦拜司空兼侍中。
神宗即位不久,御史中丞王陶弹劾韩琦,说他自嘉祐以来,专执国柄,君弱臣强,且“不赴文德殿押班”,专权跋扈。神宗知道王陶在诬告,罢了他的官职,但韩琦仍坚决辞职。神宗挽留不住,任命他为镇安、武胜军节度使、司徒兼侍中、判相州。韩琦辞退所授两镇,后改为淮南节度使。正在这时,宋守边大将种谔擅自对西夏发起突袭,一举攻占绥州(今陕西绥德),边界气氛骤然紧张,朝廷忧虑。韩琦在尚未赴任的情况下,又奉旨改判永兴军(今西安),经略陕西。朝中一些大臣认为绥州孤绝难守,主张放弃。韩琦坚决反对。一个月后,西夏国主李谅诈去世,战事暂告平息。
熙宁元年(1068年)七月,韩琦复判相州。在相州任上还未满三个月,河北地震,黄河决口,大批灾民流离失所。神宗赐手诏给韩琦,让他迁判重灾区的大名府(今河北大名),并被准许便宜从事。大名之任长达五年,恰逢神宗任用王安石变法,他坚决抵制。
熙宁二年(1069年)二月,王安石为参知政事,开始进行变法。九月,颁行“青苗法”。三年二月,韩琦上疏反对青苗法,认为青苗法不论贫富,一律按户等配借青苗钱,上三等户及坊郭大户本是兼并之家,也可贷给青苗钱,这种做法根本不能“抑兼并、济困乏”。神宗看了韩琦的奏疏,一度动摇了变法决心。他对执政大臣说:“琦真忠臣!虽在外,不忘王室。朕始谓可以利民,今乃害民如此!且坊郭安得青苗,而亦强与之乎?”王安石将韩琦的奏疏拿到“制置三司条例司”,逐条批驳,公布于天下。后来韩琦又上疏,申辨愈切。此后,韩琦还对“免役法”、“市易法”等提出了反对意见。针对辽朝利用宋朝与西夏战争和国内危机时要求割让领土,韩琦也表示应该拒绝辽朝的无理要求,献策加强防范,增强对辽朝的军事准备,用武力抗击侵略,洗雪旧耻。“臣今为陛下计,宜遣报使,且言:‘向来兴作,乃修备之常,岂有它意。疆土素定,悉如旧境,不可持此造端,以堕累世之好。’可疑之形,如将官之类,因而罢去。益养民爱力,选贤任能,疏远奸谀,进用忠鲠,使天下悦服,边备日充。若其果自败盟,则可一振威武,恢复故疆,摅累朝之宿愤矣。”
熙宁六年(1073年)二月,韩琦还判相州,第三次为官家乡,终于实现了“仕宦至将相,富贵归故乡”的愿望。
熙宁八年(1075年)六月,韩琦在相州溘然长逝,享年68岁。神宗御撰墓碑:“两朝顾命定策元勋”。追赠尚书令,谥号“忠献”,配享英宗庙庭。
韩琦为相十载,上定国策,下抚百姓,勤勤恳恳,尽职尽责,正如他本人所说:人臣尽力事君,死生以之,至于成败,天也,岂可豫忧其不济,遂轰不为哉!
在韩琦为相的十年中,既没有其前庆历新政那样急风暴雨改新,又没有其后王安石变法那样轰轰烈烈的变革。在宋英宗想有所振作改新的氛围下,韩琦的思想显得有些保守,未实行大的改革举措,也未能彻底扭转北宋的境况,他守成多于创业。但这些与北宋当时的具体环境有关,稳定政局是韩琦面临的主要问题。在韩琦的主持下,北宋社会稳定,经济发展,这为后来王安石变法创造了良好的社会基础。所以,当时就有人说:公自为相,即与当时诸公同力一德,谋议制作全补天下事。也正如《韩魏公集》序言中所说:公历事三朝,辅策二朝,功存社稷,天下后世,儿童走卒,感慕其名。这是后人对他的评价,也是对韩琦本人的真实写照。
九日水阁。宋代。韩琦。 池馆隳摧古榭荒,此延嘉客会重阳。虽惭老圃秋容淡,且看黄花晚节香。酒味已醇新过熟,蟹螯先实不须霜。年来饮兴衰难强,漫有高吟力尚狂。
点绛唇·病起恹恹。宋代。韩琦。 病起恹恹、画堂花谢添憔悴。乱红飘砌。滴尽胭脂泪。惆怅前春,谁向花前醉。愁无际。武陵回睇。人远波空翠。
苦雨方霁蛙声不已。宋代。韩琦。 暑雨朝来已厌多,蛙鸣犹更幸滂沱。虽然快尔狂跳志,争奈良田有害何。
壬子冬至喜雪。宋代。韩琦。 阳气初升力尚微,雪花来促故阴归。润滋柔荔乘时出,暖逐轻灰应律飞。彤笔喜丰书瑞谍,土圭收影侍灵晖。践长班集应同贺,剑佩光寒拱殿闱。
乙巳重九。宋代。韩琦。 苦厌繁机少适怀,欣逢重九启宾罍。招贤敢并翘材馆,乐事难追戏马台。藓布乱钱乘雨出,雁排新阵拂云来。何年得遇樽前菊,此日花随月令开。
元日雪。宋代。韩琦。 人正开统发新阳,盈尺稀逢雪载滂。不必宫声符善岁,却应和气得嘉祥。同云几刻藏春色,利泽经时洽众芳。遥想九天排晓仗,六花吹入万年觞。
谢宫师杜公寄惠草书。宋代。韩琦。 公之德业天下重,四海万物思坏垆。太平之策未全发,先朝请老叩帝居。天子只欲励薄俗,不惜一夔从二疏。公持俭节出天性,下建万世清风孤。归卜睢阳旋营第,栋宇仅足容妻孥。自此閒燕何所乐,非丝非竹非歌壶。经史日与圣贤遇,参以吟咏为自娱。兴来弄翰尤得意,真楷之外精草书。因书乞得字数幅,伯英筋肉羲之肤。字体真浑远到古,神马初见八卦图。精神熠熠欲飞动,鸾凤鼓舞龙蛇摅。天姿瘦硬斥俗软,狂藤束缠岩松枯。中含婉媚更可爱,十葩万萼争春敷。开合向背一皆好,造化欲衒天工夫。张旭虽颠怀素逸,较以年力非公徒。公今眉寿俯八十,老笔劲健自古无。固知大贤不世出,百福来萃相所扶。公之佳婿苏子美,得公一二名已沽。矜奇恃俊颇自放,质之公法惭豪粗。乘欢捧以示僚属,一坐耸骇叹且呼。便欲刻石传不朽,荒边匠拙无人模。归来一一戒儿侄,秘重世与家谍俱。重巾密橐置吾室,宝护直比骊颔珠。神物孰敢容易探,电雹霹雳来须臾。
次韵答张宗益工部。宋代。韩琦。 昔忝临漳守,娱心自退公。闲愁放天上,真境得壶中。燕处虽云适,规模惜未丰。恢园隳旧堞,困宇出新工。材品珍方用,花名异始充。泉分洹水堰,梁下邺城宫。今始推良牧,褒辞借病翁。笙镛谐庙瑟,珠玉满邮筒。讵敢矜前政,徒知偃下风。北堂留衣锦,西巘峻维嵩。休逸檐梢月,荣归浪衬虹。班条多暇日,清赏此何穷。
中秋不见月。宋代。韩琦。 中秋宜月不教晴,人倚危楼意未平。任是他时圆更好,争如今夜略分明。
再题昼锦堂。宋代。韩琦。 为郡偏荣昼锦归,再容乡任古来稀。邸人只骇新章贵,仙表谁瞻旧鹤飞。浃境士民增慰悦,一轩风物起光辉。镵诗又志君恩厚,鼎镬捐身报亦微。
祫享加恩押班宣制。宋代。韩琦。 大祫休成庆泽新,广庭宣制宠臣邻。非烟荐瑞笼宫殿,出綍敷言耸搢绅。风结冰檐骈玉箸,日融霜瓦半鱼鳞。移时始放金吾仗,鹓鹭齐飞出禁闉。
次韵酬滑州梅龙图惠酒。宋代。韩琦。 久雨无书致睦邻,坦途非邈尽长津。正忧吾里民灾甚,敢觊公斋酒味醇。得骋蛟龙方倚浪,未锄稂莠已齐身。太阳几日披云见,多少如葵仰望人。
七夕。宋代。韩琦。 星潢今夕度仙辀,人世争为乞巧楼。万室瞻迎皆欲得,一生孤拙未尝求。缑山月白遗新曲,汉殿窗明识旧偷。若道营桥真浪说,如何飞鹊尽髡头。
壬辰寒食众春园。宋代。韩琦。 寒食郊园此会稀,吏民随意赏芳菲。樽前有乐人还去,墙外无花蝶乱飞。众里鞦韆应是騃,岸边鸥鸟却忘机。黄昏易觉春醪散,细雨迎风洒西归。
中秋筵散雨馀见月色。宋代。韩琦。 正苦中秋暝雨侵,忽惊凉月绽云深。壶光未透冰涵玉,鉴影微昏藓上金。彩笔怨吟几绝望,巨觥酣战欲重寻。孀娥似慰人心郁,时放蟾辉漏薄阴。
丙午上巳琼林苑赐筵。宋代。韩琦。 春光浓簇宝津楼,楼下新波涨鸭头。嘉节难逢真上巳,赐筵荣入小瀛洲。仙园雨过花遗靥,御陌风长絮走球。禊饮不须辞巨白,清明来日尚归休。
题致政赵刚大卿宴息堂。宋代。韩琦。 家园休息敞虚堂,直造希夷境外乡。无物不推山下胜,有花皆似洛中芳。荷裁万扇悲长信,笋掷千簪醉孟尝。子蔼令名居自足,主公襟韵日康强。
岁末省坟。宋代。韩琦。 因趋先陇问耕桑,益见农家事可伤。种麦未生遭土涝,鬻禾无价值钱荒。阴风鼓怒资时旱,寒色催愁上夕阳。里俗漫矜吾太守,不知何术致民康。
次韵答致政欧阳少师退居述怀二首 其二。宋代。韩琦。 尘俗徒希勇退高,几时投迹混耕樵。神交不间川涂阔,直道难因老病消。魏境民流河抹岸,颍湖春早柳萦桥。相从谁挹浮邱袂,左在琴书酒满瓢。
立秋日后园。宋代。韩琦。 亭馆虽芜胜势存,病襟犹足涤冥昏。晚凉天气秋风入,雨霁园林伏暑奔。古榭稳骑危岫翠,御流遥泻曲池浑。河鱼未获山芎效,几废良辰命客樽。
许公亭席上别镇帅吕公孺谏议。宋代。韩琦。 元日津亭景物嘉,喜留轩驭弭高牙。棠阴共识思贤地,柳色偏伤赠别家。御水少陪乘兴棹,潭园难趁及时花。杯深莫拒勤拳意,去路音辉日日赊。
开泉。宋代。韩琦。 先茔东北隅,有泉渤而出。奔跳若爨鼎,万眼沸不一。始虽稍泓登,渐乃肆沕潏。吾尝展祀馀,爱玩必终日。爰从大旱来,数岁竭如窒。伤哉利泽源,顿尔藏于密。吾今具畚锸,试欲疏潜屈。开无数尺间,旧脉俄腾溢。涓涓力尚微,势已舒沈郁。我愿天道常,不使五行失。均调四气和,寒燠皆从律。宣其润下功,复得沾群物。
凉榭池上二阕 其一。宋代。韩琦。 游鳞惊触绿荷香,水马成群股脚长。逐浪相追留篆迹,偃波垂露满芳塘。
再题观鱼轩。宋代。韩琦。 重到观鱼面北轩,正当游泳晚凉天。未归陶令惭何甚,目识庄生乐亦然。几认琴声泉漱玉,数惊钩影月沉弦。徐撑画舫樽前看,必信吾曹是水仙。
至节筵间喜雪。宋代。韩琦。 至节开樽就席前,六花飞舞助宾筵。飏空自胜重罗面,引满偏宜旋絮绵。合坐欢谈霏屑地,几声横笛落梅天。况逢阳复贞亨会,赢取笙歌烂醉眠。
过涉县熊耳山。宋代。韩琦。 我从团柏历山岐,秀绝唯于熊耳知。芳草经年被重席,轻云无日展时旗。羊头有黍名终俗,壶口称关类亦卑。何似半天留鹤驭,此来凭轼与仙期。
春阴马上。宋代。韩琦。 正是风和日暖天,重阴凌扰苦缠绵。蕉心自结凭谁展,柳眼慷开只待眠。草湿谩铺留醉席,榆寒难掷买春钱。几时霞外氛霾散,放出红轮一丈圆。
辛丑中秋不见月。宋代。韩琦。 懊恼闲云取次生,中秋观月误人情。一时虽不充群望,万古终难掩至明。疑有阴魔憎好事,更虞淫雨害丰盛。须知席上徘徊意,直似葵心向日倾。
苦雨。宋代。韩琦。 直疑天际裂银潢,大雨连倾特异常。数里河声轰阵鼓,万条檐溜卓戎枪。雷霆势恶掀人脑,蛟□朋凶碎客航。正熟民田多没穗,几时仁恻动苍苍。
北岳。宋代。韩琦。 四海尊方岳,常推朔镇雄。阳为中夏胜,阴与北胡穷。孕秀贤豪出,宣灵造化通。斗乘天位正,乾发帝基隆。盛畜严凝气,横障广莫风。举头瞻峻极,危坐压崆峒。殖物资坤德,栖真固坎宫。星躔函毕昴,祀典轶王公。俗仰良材富,年随喜泽丰。左肱挥渤澥,右股跨獯戎。地险祠庭革,时平戍垒空。岚光朝扑黛,宝色夜舒虹。有药皆奇种,无花不异丛。层巅健雕鹗,怪穴老罴熊。肆觐仪虽阔,斯民望未充。何时清大漠,封牒纪宸功。
从驾过金明池。宋代。韩琦。 帐殿深沉压水开,几时宸辇一游来。春留苑树阴成幄,雨涨池波色染苔。空外长桥横螮蝀,城边真境辟蓬莱。匪朝侍宴临彫槛,共看龙艘夺锦回。
次韵答磁州王复都官。宋代。韩琦。 本邦为守获邻封,民政虽殊道则同。浃境欢然君有惠,一乡荣甚我何功。渐濡美化规模近,珍重高篇气格雄。德薄可能胜尹诵,穆如空自愧清风。
戊申末伏与立秋同日。宋代。韩琦。 末伏居尝极蕴隆,今辰俄与立秋同。虽馀暴虐难禁暑,奈有萧骚已至风。冰出魏台犹示贵,扇思班箧欲收功。从兹渐入清凉境,林嘒寒蝉露暧空。
次韵答接伴夏倚少卿。宋代。韩琦。 定幕雍容绿水滨,使轺今喜接光尘。当年不足称良治,此日空惭问大钧。钟鼎已无前饮胜,笑言应认昔怀真。开樽莫惜俄欢弁,数刻相违易怆神。
醉白堂。宋代。韩琦。 戆老新成池上堂,因忆乐天池上篇。乐天先识勇退早,凛凛万世清风传。古人中求尚难拟,自顾愚者孰可肩。但举当时池上物,愧今之有殊未全。池东无廪贮馀粟,池西无亭挥五弦。中无高桥跨三岛,下压鳌背浮清涟。其间合奏散序者,童妓百指皆婵娟。平无三石展湘簟,静无双鹤翘丁仙。雅无吴郡青版舫,游泛安便牢且坚。吾今谋退亦易足,池南大屋藏群编。一车岂若万籍富,子孙得以精覃研。夹堂脩竹抱幽翠,森森拥槛竿逾千。池中所出粗可爱,芡盘菱角红白莲。芍药多名来江都,牡丹绝艳移洛川。及时花发池左右,香苞烂染朝霞鲜。戆老于此兴不浅,间会宾属陈芳筵。妖妍姬侍目嘉卉,咿哑丝竹听流泉。宜城酿法亦云美,诗酒仅可追前贤。狂吟气健薄霄汉,豪饮体放忘貂蝉。酒酣陶陶睡席上,醉乡何有但浩然。人生所适贵自适,斯适岂异白乐天。未能得谢已知此,得谢吾乐知谁先。
次韵和通判钱昌武郎中中秋遇雨。宋代。韩琦。 灵祠躬祷极伸虔,唯恐愆阳病晚田。不恨高楼空宴月,却欣丰泽入民天。且歌多稼将栖亩,莫赋嘉期动隔年。愧误宾轩侵夜散,阻看银界烂三千。
次韵答前水监王荀龙郎中重九感怀。宋代。韩琦。 应厌偏州节物荒,重阳前忍去安阳。双清易感霜茎怨,三雅难留露蕊芳。不惜高吟来疾置,尚思衰叟会寒乡。谁知衣弊京尘客,乃是南宫卧锦郎。
后园寒步。宋代。韩琦。 如何天地举寒令,独将杀气凌边遐。公园跬步亦难往,试来举目成吁嗟。长空黯淡作愁色,日光似透云还遮。朔风刮面不吹雪,徒扰万窍掀黄沙。园中索寞不可状,唯视众木攒枯槎。有如汉将肃行阵,远涉大漠平番家。貔貅冻列树营壁,巨矛长戟何交加。老松一二柯叶在,外皮皴裂埋僵蛇。幽禽声好久绝听,孤城远近号饥鸦。斋中酒热忍自酌,几何贫户无纤麻。冥官持权因意恶,直欲万类歼阴邪。穷严极烈势未已,不知泉底生阳芽。
提举陈龙图春寒惠然见访。宋代。韩琦。 冒寒连驿促征轮,须信相思是故人。顿似清风袪大暑,何嗟明月隔芳尘。雪隈檐角依微在,春著花稍次第新。不把一杯同一笑,此时幽愤兴谁伸。
北第再赏芍药。宋代。韩琦。 广陵花发信惟夭,已剪还开客重邀。满引莫辞金凿落,盛观何止玉逍遥。娇红闹密轻多叶,醉粉攲斜奈软条。且纵高吟赏真艳,侍姝羞匿不须招。
落叶。宋代。韩琦。 人观落叶悲,我视落叶喜。请看四序速,次第若屈指。风霜一瞬过,望春时有几。荣固悴之端,衰亦盛之始。须知众木疏,便是群芳启。举此较人事,盖不异物理。否泰与消长,反复殊未已。酿酒整笙歌,坐待新萌起。
赵资政再尹西蜀。宋代。韩琦。 坤维求尹此难才,重倚真贤出上怀。一去棠阴歌蔽芾,再来人乐似乖崖。新承纶綍从天别,旧过山川作画排。莫候使星临益分,郎回符采正三阶。
召赴天章阁观新刻仁宗御诗。宋代。韩琦。 天阁当年拂雾宣,紫皇端扆侍群仙。亲挥龙凤轩腾字,命继咸韶雅正篇。劝酌屡行均圣宠,赐花中出夺春妍。玉峰光景都如旧,但睇宸章极泫然。
腊日出猎近交。宋代。韩琦。 悲风吼林霜草白,杀气棱棱惨空碧。因畋讲事比其时,况值嘉平农已隙。暂整和门出近郊,猎猎旌旗原烧赤。狩场一望天四垂,貔虎意豪犹恨窄。鼓动围开翼复箕,人知部分如刀划。飞刊窜伏不得暇,狡兔幸生徒奋掷。饥鹰眼捷翅头健,下鞲风发无虚搦。鹘拳交击或未仆,继嗾韩卢追以咋。忽穿丛薄失所捕,耻焉便纵摩霄翮。不似寒鸱得腐鼠,傲然直视鸳雏嚇。乌鹑鹊雉曷足数,亦有晨风竞搜索。其间骇兽欲陵突,焊卒争趋矜手格。前驱返旆弗及舍,邱山大委虞中获。翻车泻酒犒士众,万刀刲肉恣燔炙。塞防寓令岂徒然,不在诗人刺荒癖。王者设官犹取众,大奸宿猾许擒扼。乘时废职莫自效,勿谓鸷鸟无全策。别有老狐智计巧,只就高城营窟宅。疑冰识扱行步稳,此日胡由见踪迹。雕兮雕兮未得志,将军愤懑如何释。
上巳属疾。宋代。韩琦。 去年修禊小龙池,醉席高吟盛一时。今日正逢春骀荡,此身翻苦病支离。浮觞胜会人胥乐,闭阁衰悰自不知。御水有期犹半月,雨馀风景愿迟迟。
次韵和崔公孺国博观新模正献杜公草书。宋代。韩琦。 珍藏正献草书诗,传诫云来示永贻。几夜风涛偃松柏,半天雷雨起蛟螭。临池学苦应同妙,舞剑功如未是奇。刊石岂徒为世玩,更思清节可师之。
上元遇雨席上。宋代。韩琦。 此夕浓阴送雨来,冥然天意可轻猜。欲催嘉卉乘时发,似抑妖莲作伪开。强沸金丝终断续,半濡罗绮尚徘徊。待前一任游人散,且听新声尽醉罍。
又寄二阕 其二。宋代。韩琦。 到处园亭列画屏,四时如只在仙扃。归来便是无为乐,不必重笺道德经。
答定帅仲仪龙图寄示堂诗刻。宋代。韩琦。 好胜时多尚己为,前人勤力必随隳。所图营葺犹如是,欲树功名即可知。昔慕先贤形藻绘,本同来哲作箴规。得公诗刻增光燄,定警媮风变俗漓。
皇子诞庆五言十二韵。宋代。韩琦。 圣统垂千祀,天仁覆万方。思贤咏场藿,兴俭缉帷囊。宽法均疏网,忧民甚纳隍。画衣期不犯,行苇见无伤。列庙灵潜佑,高穹意默彰。故教生嗣晚,欲示卜年长。帝梦前推吉,郊禖此报祥。协辰初告望,纪节正迎商。和气城铜律,休符集画堂。清飙来美应,瑞旭荐荣光。九县欢声沸,三都惠泽滂。非才尘近掖,援笔颂无疆。
观稼二首 其二。宋代。韩琦。 一夕甘滋起瘁田,斗回灾沴作丰年。便晴谁恐禾生耳,将熟偏宜谷捺弮。云退不留驱旱迹,气清浑露已秋天。衰翁岂独同民乐,更觉诗豪似有权。
送卿师上人。宋代。韩琦。 区区京毂几经春,不退方能运法轮。欲举筌蹄皆自达,纵罗寒暑岂吾辛。大千虽纳宁多施,一切谁名得度人。我已心中了无物,重烦师说究微尘。
乙卯昼锦堂同赏牡丹。宋代。韩琦。 从来三月赏芳妍,开晚今逢首夏天。料得东君私此老,且留西子久当筵。柳丝偷学伤春绪,榆荚争飞买笑钱。我是至和亲植者,雨中相见似潸然。
辛亥重九登骑山楼。宋代。韩琦。 西北楼高四望长,登临还赏节辰良。荀陈盛集星光动,相卫名山记字详。玳瑁不妨攲醉弁,茱萸谁自斗香囊。病翁安敢当能赋,只俟英瑶作报章。
新柳二阕 其二。宋代。韩琦。 驿路行人东复西,等闲攀折损芳枝。有生自是无根物,忍向乐风赠别离。
岁旱晚雨。宋代。韩琦。 庆历丙戌夏,早气蒸如焚。行路尽婴暍,居人犹中瘟。堕鸟不收喙,游鱼几烂鳞。絺绤亦难御,更值成雷蚊。骄阳断雨脉,焦熬逾五旬。农塍坐耗裂,纵横龟灼文。众目血坼眦,日睇西郊云。守臣恤民病,心乱千丝棼。祈龙割舒雁,纵阴开北门。古法久弗验,群祠益致勤。遍走于境内,神兮若不闻。或时得泛洒,濛濛才湿尘。丰年望既绝,节候俄秋分。忽尔降大澍,霄冥连日昏。垂空状战戟,入霤疑倾盆。田禾十九死,强渍枯槁根。萧稂贱易活,势茂如逢春。蛙黾渴易满,泥跃嬉成群。济物乃容易,应时何艰辛。辙鲋骨已坏,徐激西江津。谷黍霜已厚,始调邹律温。天意执可问,对之空气吞。
癸丑灯夕。宋代。韩琦。 争放红蕖燎紫沈,胜游谁肯惜千金。人和更有笙歌助,酒美应无巷陌深。化国光阴方甚永,洞天风物不难寻。如何可致吾民乐,长似熙熙此夜心。
广陵大雪。宋代。韩琦。 淮南常岁冬犹燠,今年阴沴何严酷。黑云漫天一月昏,大雪飞扬平压屋。风力轩号助其势,摆撼琳琅摧冻木。通宵彻昼不暂停,堆积楼台满溪谷。有时造出可怜态,柳絮梨花乱纷扑。乘温变化雨声来,度日阶庭恣淋漉。几萦寒霰不成丝,骤集疏檐还挂瀑。蛰蛙得意欲跳掷,幽鹭无情成挫辱。罾鱼江叟冰透蓑,卖炭野翁泥没辐。闾阎细民诚可哀,三市不喧游手束。牛衣破解突无烟,饿犬声微饥子哭。我闻上天主时泽,亦有常数滋农谷。膏润均于一岁中,是谓年丰调玉烛。此来盛冬过尔多,却虑麦秋欠沾足。太守忧民仰天祝,愿曙氛霾看晴旭。望晴不晴无奈何,拥被醉眠头更缩。